由於這幾年不讓下網捕魚了,水庫里的魚明顯多了不少,三個土炮仗扔下去之後,方圓五六十米水域內的魚差不多都給震暈浮上了水面,胖子就是閉上眼睛用抄網撈,也是網網都不落空。
「汪……汪汪……」
就在胖子忙的恨不得多生兩隻手的時候,遠處的村子裡傳來了一陣狗叫,緊接著幾束手電筒的光芒伴著人說話的聲音亮了起來,很顯然,剛才那動靜不大的爆破聲,還是驚動了村子。
「胖子,有人來了,快點劃回來,剩下的魚不要了……」
見到這種情形,三炮連忙壓低了聲音喊了起來,他知道這幾年不比以往了,要是被抓住的話,罰錢都是小事,說不定就會被關上幾年的。
「沒事,他們跑過來還要一會呢……」
胖子嘴上說著話,手上也沒閑著,用抄網將一條七八斤重的大鯉魚給撈到了船上,這才往方逸二人所在的岸邊划了過來。
「接著……」將船划到岸邊,胖子先將魚簍子遞了上來,從他用兩隻手抬魚簍子的架勢上看,一簍子的分量怕是就輕不了。
「死胖子,這一簍子都有百十斤了,裝這麼多也不怕咱們能不能拿回去?」三炮的力氣別胖子要小多了,兩隻手剛一接過簍子,身子就猛地墜了一下,要不是他反應快,恐怕連腰都閃到了。
往日里他們扔土炮仗或者下網捕魚,都會將自行車放在岸邊,撈上魚放在車子上帶走,可是今兒哥幾個是走過來的,三炮可沒那麼大力氣將魚給弄回去。
「我來吧,咱們趕緊走……」方逸伸手接過了魚簍子,相比在山上每日都要砍的柴火,這些魚的重量實在不算什麼,兩臂一用力,就將兩個魚簍子給拎了起來。
「逸哥兒一看就沒幹過偷雞摸狗的事情,怕什麼啊……」胖子從船上跳上了岸,往亮著燈光的地方看了一眼,說道:「咱們多走幾步路,和他們岔開就行了,你放心吧,就算抓到都沒事……」
村子和水庫之間,是一大片玉米地,這會玉米桿已經長到了半人高,稍微矮下一點身子,別說三個人,就是三十個人藏在裡面也不顯眼。
胖子在前面領路,果然是輕而易舉的繞過了前來查看動靜的人,十多分鐘後,他們三個就回到了三炮的家裡。
「嘿嘿,你們倆坐著,我先去燒條大鯉魚,讓你們哥倆嘗嘗我的手藝……」進到屋裡還沒等坐下,胖子就將那條最大的鯉魚從簍子里給拎了出來,這條鯉魚很是有些年頭了,魚尾處的鱗片已經變成了紅色。
「胖子,先等等,你還是先把一簍子魚給藏屋裡去吧……」三炮伸手攔住了胖子。
「藏起來幹嘛?」胖子聞言愣了一下,說道:「這天也熱了,回頭吃完了我都用鹽給腌起來,不然最多只能放到後天就要壞掉……」
小二百斤的魚,就算是方逸等人放開了肚皮吃,沒個十天半月也是吃不完的,胖子早就打算好了,留下幾條新鮮的當天吃,剩下的全都給用鹽風乾後製成腌魚,掛在屋子裡就是一個夏天都壞不了。
「腌個屁!」三炮撇了撇嘴,沒好氣的說道:「胖子,咱倆打個賭不?用不了半小時,你那老子就會找上門來……」
「哎,我怎麼忘了這茬了……」胖子一拍腦門,苦笑了一聲,說道:「得,這一簍子就當是孝敬他們的了,我先把這個簍子給藏起來,省的都被他們給拿走了……」
「彭三軍,你個臭小子給我出來……」
魏大虎來的要比彭三軍說的時間還快一些,還沒過十分鐘,院子外面就響起了魏大虎的喊聲,緊接著那木板子做成的院子門,被人一腳給踹開了。
「哎呦,魏叔,這半夜的您怎麼過來了?」三炮剛一出去,三四個手電筒的光束就打到了他的臉上,用手遮了一下眼睛,三炮看到來人里有個穿制服的,臉色不由變了一下。
「你小子少跟我廢話,剛才你是不是跑到水庫邊上炸魚去了?」魏大虎冷哼了一聲,推開三炮就走到了堂屋裡。
「三叔,我……我們沒炸魚,是……是去釣魚了……」三炮轉身跟了進去,這院子的魚腥味,他壓根就沒指望能瞞得住。
「六哥,你穿上這身制服,我差點沒認出來啊……」進到屋子裡之後,三炮才發現穿著制服那人,敢情原來是胖子的堂哥,這心頓時放下去了,笑嘻嘻的掏出煙來,給他和魏大虎各上了一根。
「三炮,你小子都是當過兵的人了,回來也不消停點,不知道不讓炸魚了嗎?」六哥接過煙,沒好氣的說道:「這事兒聽我三大爺的,他要往派出所交,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六哥,真的是去釣魚的,可能是別人炸的吧?」雖然魏大虎的兒子也是主犯之一,但架不住魏大虎萬一要是大義滅親呢,所以反正沒被抓住現行,三炮這會是死不承認。
「不讓開山了,除了你們家有火藥,誰家還有那玩意兒?」六哥伸手在三炮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他心裡也有些惱火,因為今兒該他值班,萬一事情被捅出去,這聯防隊的衣服怕是也要被扒掉了。
「華子,你小子給我滾出來……」魏大虎沒搭理三炮,而是沖裡屋喊了一嗓子,他知道兒子的秉性,這事兒要是沒他才怪了,說不定自己兒子還是主謀呢。
「爸,哥,四叔……」
魏大虎話聲未落,胖子就從裡屋鑽了出來,一看來的幾個人,那心也是放下去了,除了老爸堂哥之外,剩下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親四叔,胖子才不信他們會把自己送進派出所呢。
「臭小子,正經事不幹,這歪門邪道你倒是跑得快啊……」見到兒子,魏大虎是氣不打一處來,雖說早些年自家也炸魚,但現在不是不允許了嘛,作為村長,他還是要以身作則的。
「爸,這不是方逸下山了,我們搞點魚給他吃嘛……」
屋裡都是自家人,胖子也不害怕,笑嘻嘻的說道:「搞了有七八十斤,我們留一條,其他的你們都拿走,還別說,這水庫里的魚是越來越肥了……」
「魏叔,這個……」
聽胖子提到自己的名字,方逸也不好意思藏在屋裡了,撓著頭走了出來,開口說道:「魏叔,給你添麻煩了,要……要不這些魚算我們買的吧,師父給我還留了點兒錢……」
「得了吧,你師父有錢都買酒了,能給你留多少?」
魏大虎擺了擺手,不過看到方逸,他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畢竟村子裡的人都承過老道士的情分,當年老道士給人看病,可是連草藥錢都沒收過的。
「咳,留……留了一百多……」
魏大虎的話讓方逸愈發的不好意思了,正如魏大虎說的那樣,老道士每頓飯幾乎是無酒不歡,猴兒酒不夠喝的,他就到山下買酒,身後也就留給了方逸一百多塊錢。
「方逸,我看你還是正經做點事吧……」
魏大虎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下之後,看向了兒子,說道:「這樣吧,我等會回去給你二叔打個電話,你們三小子明兒都給我去城裡,老老實實的在你二叔工地上先干著,你要是敢跑,回來我打斷你的腿……」
放在以前的時候,去水庫炸個魚根本就不算是個事,但是這年把抓的緊,旁邊劉家村裡去年截留水庫的水都被判了兩個人,魏大虎還真怕這哥三留在村子裡隔三差五的去炸個魚,到時候自己也保不住他們。
「去工地幹活?」聽到父親的話後,胖子的脖子不由梗了起來,他寧願在家裡種莊稼,也不願意去干那工作。
「魏叔,行,去,我們明兒就去……」沒等胖子說話,三炮就在後面用胳膊肘捅了胖子一下,開口說道:「魏叔您留個電話給我們,明兒一早我們就進城找二叔去……」
「都是去當兵,你看三軍多懂事啊……」聽到彭三軍的話,魏大虎點了點頭,順手在兒子腦袋上抽了一記之後,將胖子剛才拿出來的那簍子魚拎了起來。
「還真是不輕,小六,來搭把手……」魏大虎雖然正當壯年,但這一簍子魚可是有七八十斤,一隻手雖然能拎起來,但卻是走不動路了。
「魏叔,我給您拎到門口去……」彭三軍一臉蔫笑像個狗腿子似的將魏大虎幾人送到了院門處,等幾人走遠之後,這才關上了院門回到了屋子裡。
「三炮,要去工地你去,我反正是不去……」彭三軍剛一進屋,就看到了胖子那陰沉的能滴下水來的一張臉。
「誰說要去工地了?」
「你剛才不都答應下來了嗎?」
「我要是不答應,魏叔能饒了你?」
三炮一臉壞笑的說道:「咱們先答應下來,回頭到了城裡我去想辦法,肯定給哥幾個找個賺錢還有面子的工作,不過咱們話說前面,我身上可是沒錢了,路費得你們掏……」
「瞧你那點出息……」胖子指了指裡屋,說道:「那簍子魚裡面有兩隻老鱉,回頭進城找個地方給賣了,夠咱們哥三在城裡過一段時間了……」
炸魚和下網捕魚不同,一個土炮仗扔下去,能將四五米深的水連帶著淤泥都給炸出水面好幾米,所以崩出幾隻水底的老鱉不是什麼稀罕事,胖子撈上來的那兩隻,差不多每隻都有三斤多重,在城裡少說能賣個一兩千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