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天尊,這是把我折騰到什麼地方來了啊?」
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方逸心中起了一絲明悟,看來應該是潭水中的暗流將自己衝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這地面的水漬就能說明問題了。
不過讓方逸不解的是,就算野人山枝繁葉茂,也不應該被遮擋的連一絲光線都看不見呀,眼前方逸身處的這地方,真能稱得上是伸手不見五指,以方逸的目力,也看不清身前任何的景象。
「難道我還在地下暗河之中?」
方逸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倒是極有可能的,在野人山中的時候,他跟著彭斌學到不少亞熱帶叢林的知識,知道暗河也叫「伏流」,因岩溶作用在大面積石灰岩地區所形成的溶洞和地下通道中,是具有河流主要特徵的水流。
高溫多雨的熱帶及亞熱帶氣候最有利於暗河的形成,大的暗河可形成地下水系,岩溶區有些地表河流常沿落水洞沒入地下,流經一段距離後又流出地表,其潛入地下的河段,就會被稱為「暗河」了。
「不管那麼多了,還是先把傷養好再說吧……」
方逸忽然感覺胸腹間傳來一陣疼痛,不由咧了下嘴,將右手的短刃插在後腰上,方逸慢慢摸著斷折的肋骨,一一將其校正了位置,然後運轉體內的真氣在周邊遊走,疼痛頓時緩解了不少。
至於左手骨折的傷勢,對於方逸來說就容易處理多了,雖然沒有夾板之類的工具,但他從腳底那雙戰鬥靴裡面抽出了兩塊鋼板,再用鞋帶給綁住,效果卻是比夾板還要好好得多。
處理好身上的傷勢之後,方逸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變得寧靜了起來,他能感覺得到周圍並沒有什麼危險,所以再行動不便的時候,方逸還是想儘快恢復一些體力,以應付在這地下暗河中的突發事件。
方逸正常行走一個大周天,需要六到八個小時的時間,但此時他體內經脈多出受損,真氣在運行的時候時時會受到滯礙,這就讓方逸的運功變得緩慢了起來,不過一個周天真氣運行完畢,方逸體內的氣血已經變得通暢的多了。
每運行一個周天,方逸體內游轉的真氣就會壯大一分,那種舒暢的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將心神完全沉澱了下去的方逸,鼻端再也聞不到絲毫的臭味,整個人都已經進入到了入定之中。
道家典籍中曾經說過「修鍊無歲月」這幾個字,眼前的方逸就是如此,他身體所受的傷激發了體內的潛力,此時的方逸已然是忘記了疼痛飢餓,近乎觸摸到了道家辟穀的境界。
俗語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人吃五穀雜糧,只要是正常人,就需要對食物有需求,就算不吃飯,也不能不喝水,否則滿足不了身體機能的時候,就會出現各種毛病甚至死亡。
但修道之人卻是可以違反這個常識,他們通過對自身的修鍊,將體內的後天濁氣轉化成先天真氣之後,可以使這口先天真氣一直在體內循環,從而供給體內所需的能量,做到可以只需要進食很少的食物或者不再進食,也就是道家所說的辟穀了。
不過方逸的修為,還沒能達到這個境界,他以前在方山所謂的辟穀,只不過是清理體內腸胃間的雜物,兩三天總是要喝些清水吃點水果的,而真正的辟穀,卻是能在打坐中十天半月都不需要進食,醒來之後身體也不會有任何的不適。
現在方逸的狀況,就有點辟穀的意思在裡面了,被外面那股臭味逼的只能將外呼吸轉化成內呼吸之後,方逸又進入到了深層入定之中,那口真氣運轉,不但修復著方逸身體的傷勢,也在從外界遊離的空氣分子之中,補充著方逸身體所需要的技能。
古人形容那些修道之人的行為時,常會用山中無歲月的詞語,如今的方逸,就隱然進入到了這個狀態之中,身體的需求,讓他不斷的在修鍊著,時間一天天的就過去了。
方逸昏迷也就是兩三天的事情,但是他這以入定修鍊下去,就再也沒有時間的概念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如同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一般的方逸,身體終於微微顫抖了一下。
「不知道這次入定了多長時間?」
方逸微微動彈了一下身體,讓他驚訝的是,自己胸口斷骨的地方,已經不是很疼痛了,即使抬起手臂,也只有一點隱隱作疼,而翻動了一下左手,行動卻也是無礙了。
「看來時間是不短了……」
方逸低頭看了一下衣不遮體的上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落了一層灰塵,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這沒有個七八天的時間,怕是不至於會這般模樣的。
「嗯?我的耳力,怎麼變得如此靈敏了?」方逸忽然心中一動,因為就在他醒來的時候,耳朵里傳來了很多種聲音。
在潺潺流水中,方逸還清楚的聽到了二三十米外的岩壁頂端往下的滴水聲,僅僅靠耳力,他感覺自己甚至能分辨出水流的方向,只不過讓方逸奇怪的是,這水中卻是沒有任何生物的存在。
「眼睛要是能做到虛空生電就好了……」方逸有些不知足的揉了揉眼睛,不過在這沒有任何光源的情況之下,方逸也是無法看到身周絲毫景象的。
「還是先找到出口,出了這地下河再說吧……」
方逸站起了身子,微微拉伸活動了一下,聽著水流的方向,方逸順著走了幾步,他發現自己應該被沖入到這暗河的淺水區域了,因為往裡走幾步之後,河水馬上就淹沒到了他的膝蓋處。
發現這種情形,方逸這心裡也是一陣後怕,如果當時自己沒有被衝到暗河的邊上,而是頭朝下的浮在暗河之中,那麼現在的方逸怕是已經成為這暗河中的一具浮屍了。
「無良那個天尊,我這次真是挖坑埋自己了……」
方逸在暗河中走了差不多有一個多小時,但眼前還是一片黑暗,除了潺潺流水聲,他聽不到也感受不到任何生氣的氣息,方逸畢竟還沒晉級到先天境界,在行動中閉氣一個多小時,也幾乎到了他的極限了。
可是一張嘴,方逸就差點就乾嘔出來了,要不是方逸腸胃裡的東西早就被他消化的一乾二淨,恐怕真的是會吐出來,因為鬆了那口真氣之後,方逸鼻端聞到的儘是惡臭的味道。
這種惡臭中,有臭鼬藥劑的味道,但方逸聞了十多天的那種味道,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在這惡臭中除了臭鼬味道之外,還有一種屍體腐爛發出的臭味,兩種味道摻雜在一起,就是對臭味已經有了些免疫力的方逸也是無法忍受。
不過方逸也怪不得別人,他不知道氣味中屍體腐爛的味道是哪裡來的,但是方逸很明白,那臭鼬味道百分之一百是他和彭斌釋放出來的,也就是說,這條暗河是與那條野人河相連著的。
強忍著胸腹間的不適感,方逸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著,暗河可不像是外面的溪流那樣平坦易行。
雖然這個地下暗河的高度能讓方逸站起來行走,但河水的深度卻是深淺不一的,沿邊而行的方逸有時候可以踩到乾涸的地面,不過有時候河水卻是可以淹沒他的頭頂,方逸必須要游過去才行。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走了這麼久,竟然還沒出去?」
在水中整整走了四五個小時,方逸還是沒有見到絲毫的光亮,這種黑暗會帶給人極大的壓力,如果不是方逸自小就習慣了山中孤寂,換上一個人的話,在這幽閉的環境中,怕是在心理上就要撐不住而崩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