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夥子,真是個敗家子啊……」
「就是啊,一百塊錢買三枚鏽蝕的銅錢?這東西除掉了銹怕是都看不到字的……」
方逸前腳剛離開那個攤位,後面就有人議論了起來,這個地攤上的銅錢很多人都看過,雖然也感覺那幾枚銅錢不錯,但實在是品相太差,已經失去了修復的意義。
鳳凰城也是一個古城,尤其是在明清二代出了不少的大戶人家,所以民間收藏古玩的風氣很盛,小小的古玩市場內,也是處藏龍卧虎的所在,方逸的行為,讓不少懂行的人都在暗自搖頭。
「敗家子?這東西換到別人來買,或許是敗家子的行徑吧?」
聽著身後的議論聲,方逸在心中暗笑了起來,這幾枚銅錢的確損毀的太厲害了,就是拿到老師手上怕是都修復不出來,但旁人沒有辦法,不代表方逸也不行。
攥著銅錢的右手插在口袋裡,方逸將神識探了過去,那種熟悉的滄桑感頓時從銅錢內散溢了出來,方逸心念一動,真元在銅錢中遊走了一圈,錢內的氣息已然是絲絲縷縷的被方逸向體內吸收而去。
在野人山中融合了那團靈氣之後,方逸發現自己的真元也有了一些變化,並且在動用輪迴神通的時候,也不需要默誦經文了,心念所及之處,就能給物品加持法力或者將其裡面那絲神秘的氣機給吸收掉。
現在的方逸,只要他想,就是一個刻畫著葫蘆娃的茶杯,方逸都能使其具備明清時期的歷史,造型他自然是無法改變,但經過方逸的加持之後,拿著葫蘆娃的杯子去做碳十四的檢測,那一準就會是幾百年前的東西。
新東西到了方逸手上可以變成老物件,同樣的道理,方逸也能讓一件原本是老物件的東西,變成新玩意兒,當然,方逸這個神通僅限於一些小物件,體積過大的東西他還是力有未逮。
誰都無法看到,正在市場內閑逛著的方逸,口袋手心裡的那三枚銅錢,卻是在不斷的變化著,隨著銅錢內那古樸滄桑氣息的減弱,銅錢鏽蝕的表面,逐漸變得光滑了起來。
「嗯,差不多了……」
掌間的肌膚清晰的感應著銅錢的變化,大概過了一分多鐘的時候,方逸斷掉了體內真元和銅錢之間的聯繫,右手從口袋裡拿出來的時候,食指和中指之間,卻是夾著一個通體隱現金色光澤的銅錢。
「金幣?」
看著指間的這枚銅錢,方逸卻是吃了一驚,他原本以為這是幾枚銅鑄的錢幣,但看到錢幣上的光澤之後,方逸知道自己錯了,這居然是用黃金鑄造出來的銅錢。
銅錢屬於雜項類的古玩,方逸跟著余宣也學到了一些相關的知識。
方逸知道鑄造銅錢的質材雖然是以銅,鐵,鉛為主體,但在歷史上也有用金銀製造的銅錢,不過這一類的銅錢大多都是都皇家賞賜給家眷或有功之臣的特殊貨幣,也就是現在少量發行的限量版紀念幣。
這一類的金銀銅錢,雖然不在市場上流通,但價格卻是要遠遠高出同等重量的金銀的,放到後世之中,大多都能成為古泉名珍,不過在現代很多人經常可以見到所謂古泉五十名珍的字樣,但並不了解其意思。
其實在收藏界裡面,收藏錢幣的人往往都會被稱為泉界中人,溯其根源,卻是因為在王莽時期的錢幣中大多都帶有一個「泉」字,所以古代稱錢就為「泉」了,俗稱的古泉五十名珍,其意義實際上是等同於古錢五十名珍的。
在方逸老師余宣的藏品里,就有一枚金質的「淳化元寶」,這是北宋太宗趙光義鑄造出來專門賜予寺廟的貢品,數量極其稀少,余宣也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中得到的這枚錢幣。
用余宣的話說,在九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就曾經有個香港人想要拿一輛賓士車和他交換這枚銅錢了,可見古代限量版錢幣的價值之高。
想到老師所說的那些泉界古珍,方逸這心頭也是忍不住有些激動,連忙將那枚黃金鑄造的錢幣放在了掌心裡,原本被眾人判定是不可修復的這枚錢幣,此時卻是清楚的顯示出了四個漢字。
「西王賞功?!」
看著錢幣上的四個字,方逸差一點就喊出了聲,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隨便淘弄到了玩意兒,居然真的是被老師推崇備至的古泉五十名珍中的錢幣,而且就方逸所知,西王賞功的金銅幣,目前在國內均是孤品。
西王賞功,自然是和歷史上稱過西王的人有關聯的,稍微了解歷史的人都知道,明朝末年起義軍首領張獻忠就被稱之為西王,而西王賞功錢幣,也正是他當年在川省所鑄。
西王賞功錢幣一共有金銀銅三種材質,直徑在46毫米左右,厚度為2毫米,當年張獻忠鑄造出西王賞功錢幣之後,曾經用它獎賞有軍功的部下,也起著和現代獎章一般的作用。
張獻忠是個殺人如麻的反王,他不僅是反明,而且還反清,在清軍入關南下的時候,張獻忠引兵拒戰,和清兵著實打了幾個硬仗,死後也被清廷列為反賊,名聲很是不好。
所以在清朝統治期間,凡涉及藏有西王張獻忠的任何物品的人,定會被滅門九族,更別說是西王賞功之物了,這玩意在張獻忠稱王的幾年已是珍品,只有極少將領珍藏擁有。
一直到清光緒末年,西王賞功錢幣才出現在了泉界,被幾位泉家藏有,西王賞功的銀幣稍多一點,但金銅幣均為孤品,皆世所罕見,被稱之為泉界大珍。
往日里連拍行都看不到蹤影的西王賞功,此刻竟然出現在自己手裡,就連心性淡泊的方逸,也未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掀開了歷史的一角,讓方逸感受十分的奇特。
「考古收藏,考究的是歷史,收藏的也是那份沉甸甸的歷史啊……」
方逸忽然想起了老師曾經說過的這句話,以前他並不是很理解,但是當發現這枚西王賞功銅錢,並且從中感受到那種歲月滄桑之後,方逸彷佛真的感覺歷史上的那一幕幕就從眼前閃過。
「另外兩枚不知道是不是啊?」
想到口袋裡還有兩枚銅錢,方逸連忙伸出手給拿了出來,這一看,眼睛頓時直了,又是兩枚金質的西王賞功,這讓方逸大吃一驚,敢情這玩意不出現則已,一出現居然出來了一窩?
方逸曾經聽老師評點古泉五十名珍的時候說過,西王賞功只被兩三個人收藏在手裡,從來都沒有問世過,市面和拍行的西王賞功錢幣均是仿製品,方逸相信,如果自己淘到西王賞功的事情傳出去,肯定會在錢幣泉界引起一場大地震。
「哎,小夥子,怎麼著,還要再買幾枚嗎?」
方逸沒有發現,自己沉浸在西王賞功錢幣的當口,又轉悠回了那個攤位邊上,帶著狗皮帽子雙手抄在一起的攤位老闆看到魂不守舍一般的方逸,不由笑著打了聲招呼。
「買,老闆,你這些銅錢,我都打包了,一共多少錢?」
看著那地攤老闆一臉挪揄的樣子,方逸是真的很不好意思,雖然說撿漏淘寶各憑本事,但花了一百塊錢就得到了三枚西王賞功,方逸還真覺得有點兒虧心。
別的不說,這地攤老闆要是願意自個兒處理掉這三枚銅錢表面的銹跡,雖然得不到方逸掌心裡三枚西王賞功的品相,但只要能顯露出一點字痕,這三枚錢幣也能賣出個百十萬的價格來。
「嗯?你……你什麼意思啊?」
聽到方逸的話,那個地攤老闆頓時愣了一下,開口說道:「我說小夥子,你應該也懂得行里的規矩,貨物出手概不退還,你別想著要回那一百塊錢啊,又不是我逼著你買的……」
在地攤老闆看來,方逸剛才說的絕對是反話,他肯定是花了一百錢感覺冤枉了,這回頭是來退貨的,只是地攤老闆並不知道,現在就是他跪在地上哭求著方逸還給他那幾枚錢幣,也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沒什麼意思,我覺得你這些銅錢品相還行,我都買回去做把銅錢劍不行嗎?」
看著那老闆一臉緊張的樣子,方逸不由笑了起來,他所說的銅錢劍是道家的法器,可不是這些沒有任何靈性的銅錢能製作出來的,方逸這麼說只是隨便找個借口罷了。
「小夥子,你說的是真的?」
地攤老闆的眼睛亮了起來,在他看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腦筋原本就有些不正常,之前他能花一百塊錢買三枚廢幣,現在自然也有可能再送上門讓自個兒宰上一刀的。
「當然是真的,你給個價,然後把東西給包起來,我好拎走……」方逸開口說道。
「我……我這有好幾百枚銅錢呢,而且品相都很不錯……」地攤老闆咬了咬牙,說道:「看在你要打包的份上,我給你算便宜一些,一共四……不,一共五千塊錢,你全拿走!」
「成,五千就五千吧……」
方逸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疊鈔票,這原本是新取出來的一萬塊錢,在路上加油過收費站花去了兩千多,方逸又輸出兩千多之後,把剩下的都給了那地攤老闆。
「這……這他娘的是真的啊?」
直到方逸拎著拿包銅錢離開了市場,地攤老闆都還沒回過神來,伸出小手指在嘴裡狠狠咬了一下之後,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才讓他終於清醒了過來。
於是從今兒起,鳳凰城的花鳥古玩市場里,又多了一個關於傻子的傳說,相傳有個傻子花了五千多塊錢,買了一包幾塊錢一斤的銅錢,而從這一天起,市場內賣古錢的老闆們,也都在翹首以盼著傻子能再次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