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傑,你就是吃了這東西,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的吧?」方逸拿起了一個裝滿了粉末的藥瓶,打開瓶塞放在鼻端輕輕嗅了一下,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逸哥,就是這種東西,你別聞到鼻子里去了,這藥粉很厲害……」
司元傑點了點頭,最初他是在不知不覺中著的道,但後來吳二寶和尤虎再餵食他這種葯的時候,往往就是直接用水沖泡了給他灌進的肚子,所以司元傑對這藥粉並不陌生。
「是很厲害,這葯裡面含有山茄花……」
方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如果單有山茄花倒是沒什麼,但裡面還有幾味葯搭配在了一起,就能迷惑人的神智,你小子能保持清醒,已經算是運氣不錯了……」
以方逸的修為,在聞進一些粉末之後,都感覺腦袋微微一沉,更不要說那些將其喝下去的人了,司元傑栽在這種藥粉上倒是也沒冤枉了他。
「逸哥,山茄花是什麼東西啊?」
司元傑有些好奇的問道,雖然在這葯上吃了虧,但是在他看來,尤龍配製出的這種藥粉就算是和武俠小說種的那些迷魂藥相比,其效果怕是都不遑多讓的。
「山茄花的名字有很多的……」
方逸從小就抱著本草綱目當字典看的,對山茄花的出處如數家珍,當下說道:「山茄花在《扁鵲心書》中被稱之為洋金花,而在《御葯院方》叫作曼陀羅花,不知道你聽說過這兩個名字沒有?」
「洋金花我沒聽說過,不過曼陀羅花聽著有點耳熟,這花是不是有劇毒啊?」司元傑記得自己好像在哪本小說里看到過曼陀羅花的名字,只不過這會他的腦袋不太好使,怎麼都想不起那本小說的名字了。
「曼佗羅是梵語音譯,在佛教里有很多種意思,不過古代的蒙汗藥,還真是用曼陀羅為原材料製作出來的……」
聽到司元傑的話,方逸不由笑了起來,在他手上就有兩種製作蒙汗藥的藥方,而其中的一味主葯就是曼陀羅花,曼陀羅花不僅可用於麻醉,而且還可用於治療疾病。
不過曼陀羅全株有毒,以種子毒性最強,用藥需要非常謹慎,中毒嚴重者會出現昏睡,呼吸淺慢、血壓下降以至發生休克、昏迷和呼吸麻痹等危重徵象,像是司元傑的癥狀,就和醫術上形容的極為相似。
不了解中草藥的人,往往都會以為曼陀羅花很神秘,其實不然,曼陀羅花的適應性很強,喜溫暖、濕潤、向陽環境,怕澇,對土壤要求不甚嚴格,一般土壤均可種植,方逸在方山就曾經採摘過白曼陀羅花入葯。
「方逸,那我還能好起來嗎?」聽到方逸的解釋,司元傑頓時苦起了臉,他從小練武,長到這麼大極少生病,像這次這樣卧床不起十多天,對於司元傑來說還是頭一次的。
「不用擔心,只要你斷了葯,就算我不給你驅除毒素,慢慢也會好起來的……」
方逸文言笑了笑,說道:「滿哥這段時間可是忙壞了,金陵那邊還指望著你小子去救場呢,回頭到了城裡面,我給你抓幾味葯喝下去就沒事了……」
「嚇死我了……」
聽到自己可以恢復如初,司元傑的臉色總算是正常了起來,恨恨不平的罵道:「尤彬的心是被狗吃了,當年他家裡窮,我中午經常帶飯給他吃,沒想到他竟然想置我於死地!」
這一次的經歷,給司元傑那顆單純的心造成了不小的傷害,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見到所謂的人心險惡,為此司元傑差點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善惡終有報的,你不必執著於此……」
方逸搖了搖頭,眼睛看向了已然變成一片雪白世界的窗外,淡淡的說道:「那些警察只要不是太沒用,現在尤老大怕是也已經落網了,這滿天大雪,也洗刷不了這些人身上的罪孽啊……」
在最初見到吳二寶的時候,方逸就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濃郁的血氣,而且血氣已然顯現在了吳二寶的印堂之中,這說明就算沒有方逸識破他們的犯罪行為,吳二寶他們在不久之後也是會落入法網的。
……
方逸猜的不錯,此時在礦區東南角的倉庫處,的確正在上演著一出抓捕大戲。
尤龍執意要去看已經死去的尤小樂,間接的也破壞了孫局長之前布置好的抓捕計劃,不過人員是機動的,對付的又只是尤龍一個人,很快孫局長就重新做了安排,將他手下最精銳的幾個刑偵老手派到了倉庫埋伏了起來。
而尤龍在和徐工的帶領下,正踩著那厚厚的積雪往倉庫方向走去。
去過煤礦的人都知道,一個大礦幾乎就像是一個小社會一般,從梁大平的辦公室走到倉庫,即使在沒積雪的情況下也要走個五六分鐘,現在道路難行,幾人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鐘才來到了倉庫的外圍。
尤龍一邊和徐工閑扯著,一邊頗為警惕的看向了四周,當他的眼睛從倉庫左側掃過的時候,尤龍的瞳孔忽然緊縮了起來,因為他看到在那個位置,分明有一條剛壓出來的汽車輪胎印子。
「徐工,先歇歇腳吧,沒想到倉庫這麼遠啊……」
尤龍拉了一把身邊的吳二寶媳婦,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擋住了徐工的視線之後,看似很隨意的問道:「這倉庫是裝什麼東西的?我看就是個鐵皮屋,我弟弟待在裡面,不會跑進去什麼野獸吧?」
「怎麼可能有野獸?」
聽到尤龍的話,徐工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放置廢棄礦山設備的一個倉庫,平時倉庫門都是鎖起來的,連人都不會過來一個,哪裡會有野獸跑來啊,就算是有,它們也進不了倉庫……」
相比陪著吳二寶媳婦的那個財務上的女孩,徐工是知道這個團伙殺人騙賠的事情的,由於需要礦上的人配合,所以也算是專案組的編外人員,行動計劃里也有他一份。
這要是膽子稍微小一點的人,怕是早就在尤龍面前露出破綻了,不過徐工和那些大老粗礦工們打了一二十年的交道,那心理素質也不是一般的好,即使知道面前站著的是個殺人如麻的傢伙,徐工依然能談笑風生。
「唉,一想我那弟弟,我這心就像是刀絞一樣的疼啊……」
尤龍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窩,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徐工,不看了,不看了,咱們回去吧,我怕自己看了之後受不了啊……」
「啊?不看了?」
聽到尤龍這突如其來的話,徐工卻是愣住了,眼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那倉庫大門距離這裡只有三十多米的距離了,只要將尤龍帶進那門內,他就算是會飛,那也插翅難逃了。
但就是在這將要踢出去臨門一腳的關口,尤龍竟然要返身回去,頓時把徐工給閃了一下,一時間徐工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接尤龍的話了。
「這都到地方了,你不進去看看?」徐工做了下努力,他知道在三十多米之外的倉庫門後就埋伏著他們的人,自己只需要把尤龍引過去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唉,不進去了,進去更傷心……」
尤龍用手遮住了眼睛,看似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實際上他的那雙眼睛正在滴溜溜的轉著,倉庫邊上還沒來得及掩蓋的幾雙腳印和倉庫右側停著的一輛吉普車,也被尤龍看在了眼裡。
尤龍一向疑心病都很重,做事也足夠小心謹慎,看到這種種場景,他心裡已然是有些發毛了,當下向那吉普車走去,口中說道:「徐工,我以前腰肌受過傷,實在是走不動了,那車是誰的?咱們開回去吧……」
「壞了,他們怎麼沒把車給隱藏起來?」
看到那輛吉普車,徐工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連忙伸手拉住了尤龍的左胳膊,開口說道:「那是檢修線路工人開過來的,他們可能在倉庫里了,咱們進去把鑰匙要過來把……」
「要你媽的鑰匙!」
尤龍忽然瞪起了眼睛,還沒等徐工反應過來,他的右手就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一下就插進了徐工的腹部,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低聲吼道:「敢給龍爺我下套子,等我出去弄死你全家……」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是誰都沒能想得到的,在尤龍拔出匕首之後,一股血箭從徐工的腰腹間噴洒了出來,將那皚皚白雪染成了血紅一片,看著尤龍的舉動,旁邊那個財務上的女孩已然是被嚇呆住了。
「龍哥,怎麼了?」
吳二寶媳婦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臉龐扭曲的尤龍,她雖然也是團伙的主要成員之一,但大多都是乾的後勤工作,殺人的事情時沒參與過的,此時見了血,那表現也不比普通女人強多少。
「咱們的事漏風了,趕緊到那輛車子上去……」
尤龍一把抓住了吳二寶媳婦身邊女孩的長髮,右手拿著匕首,拖著那女孩就向吉普車快步走了過去,至於倒在地上身體微微抽搐著不知生死的徐工,尤龍沒有再多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