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出手也有分寸,以一團靈力包裹住爆炸的空間,連智身軀炸開的碎骨碎肉乃至血跡都未濺出絲毫,隨後,那團靈力之中燃起火焰,將其中的碎物燒成灰燼,火焰不停,便是連那些灰燼都徹底蒸發。
對質的過程中,無論連智怎樣詭辯,方逸都絲毫不急,皆因方逸早就打定主意,無論連智承認與否,都難逃一死。
方逸出手極快,直到連智身軀炸開,燕經綸三位太上長老才反應過來,燕經綸更是惱羞成怒:「方逸,無憑無據,屠殺我紫霄宮前任宗主,今日就算正林真人親臨,燕某也要討個公道……」
雖然燕經綸也覺得連智有問題,但是方逸就這樣無憑無據且還當著他的面出手轟殺,尤其還有廖秋與雷剛毅在旁,傳揚出去,不但自己臉面盡失,對門下弟子也無法交代。
越想,燕經綸就越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手掌一翻,一柄燃燒著黑色火焰的三寸小劍懸浮在掌中,黑色火焰繚繞,靈力吞吐,是一觸即發。
「稟太上長老,歸元宗覃修求見。」
正這時,門外有弟子的聲音傳來。
「不見。」燕經綸怒喝一聲,眼睛似要噴出火光,就要出手。
「停停停……」見燕經綸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廖秋連忙站出來打圓場,攔下燕經綸道:「都快兩千歲的人了,冷靜冷靜,覃修這個時候求見,想必定有重要事情,你們的私人恩怨可以先放放。」
這件事情,廖秋是站在方逸一方的,看到連智搶著接話,還把一柄血色長刀描述出來,就明白了孰是孰非,奈何連智自己說了出來,方逸再提也算不上什麼證據,不過廖秋也著實沒想到,方逸竟然做的如此乾脆,不給燕經綸留絲毫顏面。
「快請進來。」廖秋代燕經綸吩咐下面弟子,歸元宗來人,雷剛毅卻不好說什麼。
門外弟子不敢忤逆燕經綸的命令,但也不敢公然不敬廖秋,正為難時,燕經綸沉吟一聲,道:「有請。」
恨恨瞪了一眼方逸,收起飛劍,一甩袍袖坐在椅子上,氣哼哼喘著粗氣。
覃修一隻腳邁進屋子,便感覺到屋子之中氣氛有些緊張,除了三大宗門的太上長老,道門傳人方逸竟然也在,更令他驚訝的是,他此刻竟已是看不出方逸的修為了。
「拜見三位師伯。」覃修進來後先向三位太上長老行禮,之後又面向方逸,試探著問道:「我該稱呼一句方師叔?」
「覃宗主客氣了。」方逸笑道:「稱呼我方逸便可。」
「不可。」聽到方逸如此說,覃修便確定,方逸的修為已經達到元嬰境界,因此按規矩行禮:「覃修見過方師叔。」
行禮之後,覃修心中不由得感慨,幾年前見方逸時,還只是築基後期的修為,現如今竟然已經突破到元嬰境界了,這種修行速度,快趕上說書了。
「覃修,來紫霄宮所為何事?」不待燕經綸開口,雷剛毅便代為詢問。
「哦……」覃修見到方逸,心中驚嘆,差點忘了正事,躬身向燕經綸行禮:「燕師伯,不知連師兄傷勢如何?譚某有事想請連師兄幫忙。」
「又找連智?」提起連智,燕經綸氣就不打一處來,對覃修也沒什麼好臉色:「有什麼事,先和我說。」
「是這樣。」覃修道:「歸元宗抓到一個專門為魔道修者做事的細作,想請連師兄以搜魂之術查探一些細節。」
「你說什麼?」燕經綸霍然起身,目光如電,射向覃修:「把話說清楚,誰修鍊了搜魂之術?」
「這……燕師伯不知道?」覃修試探問道:「當年平息魔道修者離間修者界各宗門時,連師兄便是以搜魂之術堪破了魔道修者的陰謀。」
看看覃修,又看看方逸,燕經綸頹然坐下,心中含恨,咬牙切齒道:「逆徒……」
覃修不明所以,正要開口詢問,卻聽雷剛毅道:「覃修,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見屋子裡幾人有些不對勁,覃修也識趣,依言退出廳堂,離開了紫霄宮,來得快,去的也快,似乎專門是為了方逸作證而來。
「方才言語之間多有得罪,還望方師弟見諒。」燕經綸眉角低垂,似在這一瞬間老了十歲,雖說對於連智已有懷疑,但終究沒有任何證據,如今真相大白,卻異常殘酷。
一個連智死不足惜,但是紫霄宮宗主公然修鍊搜魂之術,這種事情傳出去,紫霄宮必將名譽掃地。
「方某隻顧快意恩仇,衝撞了燕師兄,亦有不對之處。」燕經綸主動退讓一步,方逸亦退一步,已經近兩千歲的燕經綸到如今還一腔熱血,一心抗衡魔道修者,對於這種人,方逸心中只有欽佩,不會因連智的事情對燕經綸有什麼看法。
「廖師兄,魔道修者,如今分布情況如何?」連智的事情了結,方逸開始詢問魔道修者之事。
「已知的魔道修者,總共有十九位元嬰,剛剛被你斬殺了一位,現在還有十八位,總共有二十座據點。」廖秋手一抖,一張修者界地圖浮現在空中,標註著紅色的地方,皆是被魔道修者所佔領的地方。
「我們剛剛還在商議,三大宗門太上長老傾巢出動,按照這個路線,清剿魔道修者,九人同時出手,便是遇到對方有三四位魔道修者,我們亦有把握擊殺。」
燕經綸恢復了些神采,伸手在地圖上畫著一條原先設計好的清剿線路。
方逸點點頭,又問:「妖獸一族的情況如何,巔峰妖王都分布在什麼地方?」
「妖獸一族?」廖秋不明白方逸為什麼要問妖獸一族的分布情況,但依舊為方逸指出妖獸一族的分布情況,還是有十二位巔峰妖王所在的位置。
方逸閉上眼睛,識海中回憶著地圖上的每一處標註,確認無誤,才睜開眼睛。
「方師弟,可有什麼對策?」雷剛毅性子比較急,見方逸凝眉思索,忍不住問道。
三位接近兩千歲的元嬰修者,圍在只有五十餘歲的方逸周圍,期盼方逸能夠有什麼辦法,顯得有些詭異。
但是無論廖秋還是燕經綸,又或者是雷剛毅,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道門傳人,本來就是帶領著修者界修者走出困難的關鍵,之前方逸修為低微,不入他們法眼,如今方逸修為到達元嬰,真正實力怕是已經凌駕於修者界任意一位元嬰修者之上了。
「辦法倒是有。」方逸依舊緊鎖著眉頭,仔細思索著,以他現在的實力,加上五行鎖空陣,若是再有兩三位元嬰修者輔助,必能橫掃所有元嬰境界的魔道修者。
但是這方法也有缺陷,魔道修者佔據的二十座據點,可並非是堆積在一起的,只要一處據點被攻破,其他據點的魔道修者得到消息,便有足夠的時間躲藏,甚至暫時退離到其他小世界之中,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方逸可不想留下什麼麻煩,最好做到一次根除。
又或者方逸自己不出面,以三大宗門九位太上長老為主,按照之前燕經綸設計的路線一點點橫推,這樣必能吸引到更多元嬰修者,但是如此一來,修者界必將有所損失,也難以將那位分神期境界的魔道修者引來,也不是什麼好辦法。
「試試吧。」許久,方逸只簡單說了三個字。
「需要多少人手?」燕經綸道:「若是需要有人當作誘餌,可以先從我們這些年紀大的開始。」
「不用。」方逸擺手道:「容方某先試試,若是不成功,再勞煩幾位太上長老。」
「不用人手?」廖秋、燕經綸與雷剛毅面面相覷,搞不明白方逸在想些什麼。
方逸離開紫霄宮,按照地圖中的標註通過瞬間移動來到一座被妖獸一族佔據的山脈之中。
「金蟒王……」方逸站在山巔,以靈力凝聚成聲音,向四周擴散。
「他娘的,什麼人喊老子?」金蟒王身高兩米有餘,赤裸著金色上身,肌肉飽滿結實,散發著金屬光澤,腿上穿的褲子亦是金色,亂糟糟的頭髮鬍鬚,看上去如一個草莽壯漢。
金蟒王上下打量著方逸,嗤笑一聲:「小傢伙,你這是剛剛晉陞的元嬰吧,今天爺爺我心情好,趕緊走,爺爺我放你一條生路。」
「一條蟒蛇,大言不慚。」方逸傲慢一笑,神識卻是悄無聲息的攻向金蟒王。
被方逸蔑視,再看見方逸那傲慢模樣,金蟒王似是感到威嚴遭到了挑釁,頓時怒道:「小傢伙,找死。」
「找死」兩個字才剛喊出來,金蟒王陡然覺得神識恍惚,雖然僅僅一瞬,但神識清醒過來時,便感覺到脖頸處有一絲涼意,身為巔峰妖王,不用特意觀察,便知道自己的脖頸被切開了一道口子。
再看方逸,自始至終負手站在原地,似乎從來沒有動彈過分毫。
額頭一滴冷汗留下,脖頸處的傷口也已經恢復,金蟒王退後了近千米,看怪物一般看著方逸,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剛剛,金蟒王見方逸的骨齡時間不長,也就不足百年時間,因此斷定方逸為新晉的元嬰修者,卻想不到,對方分毫未動,已令自己受傷,而且看起來,還是對方手下留情,否則自己身軀和頭顱現在已經分家了。
「道門傳人方逸。」方逸道:「勞煩你給白澤傳個話,明日下午申時,方某在流蘇山恭候大駕,一決勝負。」
「道門傳人?」
聽到道門傳人,金蟒王亦不由得後怕,身為巔峰妖王,自然知道道門傳人這四個字的涵義,那可是妖獸一族的剋星,金蟒王甚至有些後怕,自己竟然一口一個「小傢伙」喊道門傳人,也幸好對方並未動怒,還放過了自己,似是生怕方逸後悔一般,金蟒王立刻撕裂空間離開。
流蘇山,沒有高大樹木,大多都是尺許長的青草,覆蓋著低矮的山脈,方逸閉目盤膝,坐在青草中,任清風吹拂。
「方逸……」下午申時,一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年憑空出現,身上裹著草葉編織的衣裙,光著的腳丫點在草葉上,柔弱的草葉承托著少年的身軀隨風飄擺,似是沒有重量一般。
這少年,正是妖獸一族首領,白澤。
「說起來,我該叫你一聲前輩。」方逸睜開眼,嘴角露出笑容。
方逸此言也沒有錯,白澤的上一位對手,還是他的師父,正林真人,算起來,的確是方逸的前輩。
「現在不是套近乎的時候吧。」白澤道:「想不到方逸你這麼快便到達元嬰境界了,幾年前見你,還是築基後期吧。」
「以前的事情不重要了。」方逸長袍飄擺:「不過無論如何,我也得向你說聲謝謝。」
「不必。」白澤一擺手,原話奉還:「以前的事情不重要了,動手吧。」
「鬥了一萬多年,不累嗎?」方逸沒有動手,繼續道:「不如我們換個鬥法。」
「哦?」白澤貌似來了興趣,問道:「你打算怎麼斗?」
方逸伸手指天:「你覺得修者界如今的天地靈氣如何?」
白澤皺眉,不知道方逸為何有此一問,不過依舊回答道:「每況愈下。」
「年前後,可能就沒有靈氣了。」方逸問道:「妖獸一族就想佔據這樣一座世界嗎?到時候怕還不如十萬大山吧。」
「你想說什麼,不用拐彎抹角。」白澤有些不耐煩,身為妖獸,喜歡更簡單直接的東西。
「修者界的修者們也好,十萬大山中的妖獸也好。」
方逸道:「想要修鍊不管是修者還是妖獸,都離不開天地靈氣,但是現在魔道修者正在破壞這一切,將修者界逐漸轉變成更適合他們生存的世界,他們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然後呢?」白澤笑道:「你想說服我聯手誅殺那些魔道修者?」
「不不不……」方逸擺擺手:「如今魔道修者在修者界整整佔據了二十座宗門,總共十九位元嬰境界修者,日前被我斬殺一個,還剩十八個,我們就賭一賭,誰能誅殺更多的元嬰修者,如何?」
白澤歪著頭看方逸,像看白痴一般:「人類中有一個詞語叫做夜郎自大,可能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我能感覺到,魔道修者之中有一位分神期的強者存在,正如我能感覺到他,他亦能感覺到我,我若出手,氣息牽引之下必會引來那位分神期強者,到時候不管是妖獸一族還是人類修者,恐怕都將覆滅。」
「我也知道對方有分神期存在,想讓你出手,亦是為了引他出來。」方逸開誠布公:「方某不妨直說,我有手段將這些魔道修者一擊必殺,但這種手段消耗太大,機會只有一次,所以,必須有人能夠幫我把那分神期修者給我引出來。」
白澤聽後眉頭一挑:「當真?」
若是有機會剷除魔道修者,白澤自然樂意為之,不用方逸提醒,白澤也能夠明白,魔道修者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但是之前妖獸一族若是傾力攻打妖獸一族,必然會有大量損失,三方博弈,必須要儘可能保存己方實力才是王道。
但方逸若是有手段將這些魔道修者盡數誅殺,尤其是那位分神期強者,白澤也樂意配合。
「當真!」方逸鄭重點頭:「就看你信不信,或者敢不敢。」
「我信。」對於方逸所說,白澤出奇的沒有任何懷疑,看出方逸的疑惑,白澤道:「歷代祖訓,道門傳人沒有信口開河之人,你和仙獸大人是朋友,更不會如此,所以我信你。」
「不過。」白澤話鋒一轉:「魔道修者伏誅後,你我之間還有一戰,提前暴露了底牌,我可不會客氣。」
「希望到時候你還有這個勇氣。」方逸心中暗道。
……
蒼瀾山,正是魔道修者佔據的一座鐘靈毓秀之地,原本天地靈氣充足,但現在卻終日被陰暗籠罩,陽光都無法照射進來,山中樹木靈植也早已枯萎,光禿禿的山峰透著陰森鬼氣,哪裡還有昔日靈山大川的模樣。
山峰宮殿之中,自上而下駐紮著築基期和金丹期修者,山峰頂端有一座方圓十餘米的小水池,水池之中皆是灰色粘稠液體,一位皮膚黝黑的修者正閉目仰躺在池邊,身軀浸泡在那灰色粘稠液體中,吸收著其中的腐朽氣息。
突然,就在距離山頂水池幾十米高的空中,身穿著草葉衣裙,光著腳丫的少年白澤出現在空中,就在他出現的瞬間,虛空蕩開一圈漣漪,將整座蒼瀾山盡皆籠罩在其中。
浸泡在水池中的魔道修者陡然睜開眼睛,神識看到白澤的瞬間便意識到了不妙,身為元嬰境界修者,竟探查不出對方的身深淺,修為明顯要高過自己,想要瞬移離開,卻發現已經無法撕裂周圍空間。
白澤手掌凌空拍下,一隻兒童手掌般大小的乳白色掌印輕飄飄印向魔道修者。
看上去人畜無害的乳白色掌印,在魔道修者眼中卻似催命符一般,想要躲閃,卻發現無論想要躲向那個方向,都有一隻掌印飄來。
無處躲閃,便只能硬抗,以全身靈力抵擋那掌印,便聽見「轟」一聲響,那位元嬰境界的魔道修者就感覺到渾身骨頭都碎成了渣子,五臟六腑,血管腸胃之中,皆被細碎的骨頭刺穿。
除此之外,那魔道修者丹田之中,一點白色光華驟然亮起,又一聲炸響,這位元嬰境界的魔道修者便被炸個粉碎,在白澤面前,尋常的元嬰修者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咔嚓……」天空之中,閃過一道灰色閃電,那閃電消失,空中卻留下一道灰色裂縫,緊跟著,天邊一道道灰色縫隙裂開,穹頂之上,處處閃耀著灰色閃電。
「要降臨了么?」
白澤抬頭看著天空異象,知道自己此舉已經引起了魔道修者中那位分神期強者的注意,想要降臨到修者界之中,但是修者界天地靈氣有限,很難承載一位分神期強者,因此才產生種種異象。
「分神期的神識,但是修為只有元嬰期。」虛空之中,響起一道威嚴聲音,緊跟著,天空之中出現一道人影,這人披著深灰色衣袍,便連露在外面的膚色亦是深灰色。
這人影出現之後,天空之中的灰色閃電漸漸停歇,空間裂縫亦漸漸消失。
十五座人類修者聚集地,總共二十七位元嬰修者皆獃獃看著那些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灰色閃電。
這些元嬰修者,皆是各大門派如今的主事人,也全部都聽說過道門傳人向修者界報信之事,如今,道門傳人的預言似乎應驗了,他們能夠感覺到,一位超越了元嬰境界的存強行破開世界膜壁,降臨到修者界之中。
不但是二十七位元嬰修者,許多金丹修者亦知道此時,此時此刻眾人心頭皆籠罩上一層陰影。
超越了元嬰境界的存在,在修者界之中可以稱的上無敵的存在了,再加上原本就有近二十位元嬰修者,這股力量,怕是用不了兩日,便能將這個修者界屠戮乾淨了。
「完了……」一位金丹修者露出一絲慘笑:「剛剛才渡過金丹大劫,本以為還能再有近八百年壽命,想不到這就要死了……」
「我的孩子還只有四歲,他還沒有享受過生活,就要死了么。」
人類修者中,瀰漫著各種悲傷情緒,似遭遇世界末日一般,這種情緒似乎能夠傳染,不但是築基修者、金丹修者,便是一些元嬰修者也被這種情緒感染,情緒低落,失去了所有的鬥志。
紫霄宮中,燕經綸凝視著遠方:「這就是分神期境界的實力么?」
「呵……」廖秋也是搖頭苦笑:「方逸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可就算提前知道又能怎麼樣,面對分神期強者,我們根本沒有絲毫勝算。」
「橫豎一死,跟他拼了。」雷剛毅咬牙,便要衝向那位分神期強者降臨的方向。
「終於出現了。」就在距離蒼瀾山不遠的一座荒山之中,方逸盤膝坐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仙劍,破星。」
方逸開口輕喝,便見方逸胸中亮起一點璀璨光華,隨後,一道道光華從方逸體內飛出。
這一刻,天地變色,雷聲隆隆,穹頂之上,道道紫色雷霆降落。
「這是什麼……」雷聲一起,修者界之中突然生出一股威壓,這威壓之強,令廖秋、燕經綸這種級別的太上長老都忍不住有一種要跪伏在地的衝動。
那些金丹、築基期修者更不用說,一個個跪趴在地上,似是在恭迎帝王降臨。
也只有白澤,才知道這是方逸施展的手段,正因如此,此時此刻,白澤心中有一種想要罵娘的衝動,方逸有這種手段,還斗什麼斗?
剛剛降臨的那位分神期魔道修者此刻儘是恐懼和後悔,本來,他作為分神期修者,爭殺各個世界都無往而不利,見到修者界中白澤施展手段,也只是元嬰期境界,便降臨下來打算除掉白澤,為自己手下掃清障礙,卻想不到,這座世界中竟然有人能夠催動令他都感到恐懼的力量,而且在那力量威壓下,靈魂神識都在顫慄,想要逃離都不可能。
「不……」那分神期魔道修者,眼睜睜看著一道光芒划過自己的身軀,沒有疼痛的感覺,也沒有其他的感覺,整個人便已經消失,只留下一聲悲呼。
數十道光華飛舞,方向盡皆都是魔道修者聚集地,僅僅片刻後,所有光華消失,天地重歸平靜,那恐怖的威壓亦消失無蹤。
方逸勉強站起身,腳下卻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嘴角躺下一縷鮮血。
「他奶奶的,這代價也太大了,這下起碼要修養個幾年了。」方逸無奈搖頭苦笑,沒想到實戰仙劍破星,竟比當年識海受損的傷還要嚴重。
「可還有餘力再戰?」光著腳的少年白澤站在方逸對面:「或者你可以直接認輸,可以保住一命。」
方逸強行站直了身軀:「我拼了性命,還能再用一次,你要不要試試?」
「你有這手段,我不是你的對手。」白澤聳聳肩,雖看似洒脫,但是方逸能看到白澤眼神中的黯然失落。
方逸揚起一隻手,拍拍白澤的肩膀:「我師傅告訴我,道門傳人的身份不是維護世界何平,而是維護世界平衡。」
「修者界需要十萬大山的存在,十萬大山也需要修者界的存在。」方逸道:「十年獸潮不變,不過,你可以隨時帶著屬下到連元海域做客,我可是擁有一座小世界的人,天地靈氣濃郁程度,起碼比修者界高十倍。」
「仙獸大人也在嗎?」白澤問起小魔王,方逸低頭,略失落:「小魔王被族人接到天界中去了。」
白澤一怔,隨後恍然:「或許天界才是仙獸大人的戰場吧。」
方逸沒有再去人類修者聚集地,反而是在白澤的護送下回到了連雲海域。
魔道修者盡數伏誅,不久後妖獸一族亦退回到十萬大山之中,修者界恢復平靜,卻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誰殺了那位分神期境界的魔道修者,也不知道是誰另妖獸一族退去。
便是連廖秋、燕經綸與雷剛毅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方逸所為。
……
彈指間,五年過去,方逸終於養好了傷,方方終於與雷林走到了一起,方逸出關的第一件事,便是為兩人舉辦了婚禮,同時將龍虎戒當作新婚禮物送給了雷林,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緣分,這枚龍虎戒一到雷林手中,便顯現出龍虎山傳承,看的方逸直搖頭。
方逸一百零七歲時,神識到達大乘期,此後便將上清天樞院印交由女兒方方執掌,並將上清天樞院印、龍虎戒的秘密告知了女兒女婿。
柏初夏於二百七十三歲時成功渡過金丹大劫,卻最終沒能洞悉空間奧秘,倒在了千年壽限的門檻。
「老公,認識你真好。」躺在床上,柏初夏無力的伸出手,握著方逸的手,耳邊傳來門外方方與林雷的抽泣聲,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老公,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和三十歲時都沒什麼區別。」
方逸將柏初夏的頭靠在自己身上,握著妻子的手笑著:「哪有,像你二十二歲的時候。」
柏初夏輕輕搖頭,呼吸漸漸微弱,幾分鐘之後,頭一歪,躺在方逸的懷中再也不動了,方逸沒有放開妻子,就這樣靜靜抱著,眼淚不爭氣的淌下。
……
雷海深處,靜坐在其中的方逸陡然睜開了雙眼:「修為終於到達大乘期了。」
自從神識境界達到大乘期後,方逸便隱隱感應到了天界的存在,只不過因為修為的原因,始終無法打破那層壁障飛升上去。
如今身在雷海深處修行兩百餘年,修為亦達到了大乘期境界,對於天界的感應愈加清晰,那層壁障也就不算什麼。
抬手一揮,本命飛劍在藍紫色雷海之中划出一道銀光,順著那銀光,空間裂開,陣陣仙靈之氣降落下來,方逸深吸一口,臉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方逸感覺,僅僅這一口仙靈之氣,足矣抵自己在雷海之中苦修一年。
不過,這也僅僅是對方逸而言,換做連雲海域之中其他修者,就算是元嬰境界,一口仙靈之力呼吸進去,也會被撐的爆體而亡。
「天界……」方逸抬頭看向那道空間裂縫,又低頭,神識瞬間籠罩了整座連雲海域,最後的目光定格在女兒方方和女婿雷林身上,分別得到道門和龍虎門傳承的兩人這幾百年來修為亦是突飛猛進,神識已經快到達到大乘期,相信將來飛升有望。
「方方,雷林,我們天界再見。」
只是自言自語一句,方逸並沒有現身與方方和雷林相見,毅然飛入那道空間裂縫之中,那裂縫似乎頗有靈性,方逸飛入其中,雷海之中的裂縫自然消失不見。
「這飛升,還真夠漫長。」
方逸身處空間裂縫之中,足足一個時辰,還不見天界蹤影。
但是方逸的身體卻感覺到那仙靈之力越來越濃郁,越來越純粹,不用主動吸收,那些仙靈之力便會順著方逸的七竅甚至皮膚的毛孔進入方逸的身體之中,不斷將方逸體內原本的靈力排擠出來,並以仙靈之氣替代,與此同時,方逸的肉身也在這些仙靈之力的滋潤下愈加強大。
「原來,飛升也是蛻變的過程。」方逸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仙靈之力要比之前的靈力強大了太多,十倍都不止,根本就是兩個層次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語。
眼前突然閃過一抹光亮,身軀便脫離空間裂縫,方逸突然感覺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上。
「這就是天界?」
這裡的重力,比起連雲海域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即便以方逸現在的修為,都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稍稍適應之後,環顧四望,卻在轉身的一瞬間愣住了。
就在他背後,站立著一對男女,男子中年模樣,身著一身粗布長袍,蓄著短須,模樣看上去和方逸有七分相像。
女子顯的極年輕,一身紫色長裙,五官精緻,面上皮膚顯得白裡透紅,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
方逸眼睛瞬間濕潤了,不用旁人介紹,也不用開口詢問,那種血脈相鄰的感覺瞬間就讓方逸知道了這對男女的身份。
「爹,娘……」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