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田教授下意識的站的筆直,像是當年他在德國海德堡大學讀博時候一樣,放低姿態,小聲問道。
「嗯吶,你誰呀?哪嘎達來的?」魯道夫教授聽有人叫他,聲音里還帶著點不倫不類的巴伐利亞腔調,側頭問道。
「……」真是魯道夫瓦格納教授!
田教授怔住了,自己是誰?說了教授也得知道才行啊。
自己現在是帝都知名教授,但幾年前,在海德堡大學,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博士生。
還不是最頂尖,全校知名的那種學霸。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會認識自己?用腳指頭想,都不可能啊。
可是……
全球介入學科頂尖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怎麼會在海城?最關鍵的是他為什麼一嘴東北腔?
難道這是世界大同的前兆么?
田教授像是博士生時候一樣,板板的站在辦公室門口,沉默,無休止的沉默。
「周哥,什麼事兒?」
鄭仁見周醫生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便笑呵呵的打招呼。
「我……我帶田老師來……來看看。」周醫生都結巴了,眼前氣氛的特殊,他是能感受到的。
尤其是田老師進來就問什麼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這事兒昨天他詢問過,還記得田老師說教授是海德堡大學介入學科最牛的醫生。
偷眼看,田教授站的那叫一個板正,比自己在帝都學習、查房的時候都要板正。
嚴謹、一絲不苟,帶著點德國人的氣息。
「進來呀,周哥。」鄭仁熱情的打招呼。
周醫生往裡挪了挪,但是田教授堵在門口,他總不能推開田教授,自己先走進去吧。
鄭仁一直在琢磨患者的病情,剛剛覺察到有些不對,他不解的看了一圈。
這是什麼情況?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您。」田教授此刻反過味來,謹慎的向前邁了兩步,伸出手。
教授對於這個陌生人打擾了自己和鄭仁一起探討病情,很是不耐煩。
鄭仁說的事情很有意思,肝臟的核磁彌散,竟然能作為tips手術術前判斷的標準之一,這在業界是沒有過的一種說法。
簡直太神奇了。
可是鄭仁剛剛說了一個開頭,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腦海里滿滿的都是一個嶄新的手術診斷、鑒別診斷的方式。
竟然有人敢在這時候打擾自己,他一定是個魔鬼!
對於田教授伸出來的熱情洋溢、卻又謹慎小心的手,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根本沒有理睬。
至於這個人會不會尷尬,則根本不在教授的考慮範圍之內。
教授的傲慢,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對於鄭仁的態度,是一個偶然,是一個美麗的意外。
這份順從,基於鄭仁強悍的手術水準,而不是他本身的脾氣特別好。
田教授沒有多尷尬,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在海德堡大學讀博,那幫德國教授什麼操行,田教授自然知道。
說實話,經過讀博的幾年時間,他已經習慣了。
「我是田……」田教授沒說完,就被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粗暴的打斷了。
「我不管你是誰,如果你找我的話,麻煩你去和我的助理預約。我的上帝,我是很忙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好不耐煩,之前和鄭仁說話時候的溫順,消失的無影無蹤。
「富貴兒,和氣點。」鄭仁皺眉。
「嗯吶,老闆。」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的臉上馬上露出笑容,和藹的像是剛剛說話的人不是他,「你找我什麼事兒?科里已經忙的破馬張飛的了,如果有事兒,就快點說。」
「……」畫風不斷轉換,在那個富有藝術氣息、傲慢的德國教授,和東北人之間不斷切換。
教授一口現在東北人都很少說的土話,讓田教授無法接受。
「田教授吧,請坐。」鄭仁站起來,和田教授握了一下手,笑呵呵的說到,「周哥,你也坐,手術還順利嗎?」
一聽鄭仁問到手術,田教授這才想起來自己到介入科來做什麼。
「手術很順利,出血量特別少,所以田老師想來看看,順便問問手術是怎麼做的。」周醫生道。
「哦,正常做的,栓塞了腰橫動脈,我又順便給患者脊柱腫瘤也做了一部分栓塞。」鄭仁說到:「出血量超過500毫升了么?」
「差不多是這個數。」周醫生驚訝於鄭仁的評估。
「嗯,田老師水平不錯。」鄭仁淡淡說道。
呃……周醫生傻逼了。
自己醫院的急診科住院總,怎麼跟院士一樣,直接點評帝都骨科教授的手術手法呢?
「將近500毫升,你們這嘎達做手術都這麼糙么?」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忽然說道。
田教授覺得自己忽然時空轉換,回到了幾年前,在海德堡大學時候。面對一位介入科教授的質疑,他像是彈簧一樣彈起來,立正站好,恭敬的說到:「魯道夫教授,手術做的很順利,出血量絕對不會超過500毫升。準備好的紅細胞都沒有用,您的栓塞,是世界一流的。」
「手術不是我做的,而且,不要稱呼我魯道夫,叫我魯富貴,或者富貴兒都行。這是我的中文名字,我簡直愛死它了。」教授道。
鄭仁皺眉,教授現在有向話癆進化的趨勢,自己不是很喜歡。
雖然不會在意帝都田教授的感受,但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卻很在意鄭仁。他看見鄭仁的表情有些不高興,連忙身子坐直,略向前傾,像是一個學生。
「手術成功就好,辛苦田老師了。」鄭仁微笑。
田教授注意到魯道夫和鄭仁之間微妙的互動,心中一凜,覺得是自己的認知出現偏差。
他冷靜了一下,看向鄭仁,恭敬的問道:「鄭醫生,您做栓塞腰橫動脈的片子,方便給我看看嗎?」
「好啊。」鄭仁無所謂。
手術的片子,指的是幾個重要的節點,鄭仁每次介入手術,都會挑選關鍵影像,列印出來一份,交給患者家屬,當面給他們講清楚手術是怎麼做的。
既然帝都的田教授有要求,那就給他一份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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