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回味著溫暖的擁抱,看著俏麗的背影,整個人都痴了。
他很累,累到自己已經感覺不出來了。
只是每次被強迫吃飯的時候,都會一邊吃飯一邊打瞌睡。
這也算是一種嶄新的技能了,鄭仁自己笑話自己。
沒有更多的醫療人員,那麼只能自己承擔更大的責任,做更多的手術。
這也是鄭仁唯一能做到的。
他沒有在意醫務處的人詢問能不能做手術直播的事情,他只是理解了字面意思,然後點頭,再就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溫暖的擁抱,像是一劑良藥,驅散了全身的負面效果,鄭仁覺得自己重新精力充沛,就像是在海城市一院急診手術室一樣。
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做幾天幾夜的手術,都不會疲倦。
謝伊人去刷手了,鄭仁笑了下,不知不覺,笑出了聲。
蘇雲鄙夷的看著鄭仁走去刷手的背影,真特么想噴他兩句啊,可惜太累了,實在是沒這個精力。
……
示教室里,橫七豎八的躺著、坐著七八名醫生。
他們都是被替換下台,能休息一段時間的相關科室的人。沒人去值班室躺著睡覺,而是不約而同的全都來到示教室看手術。
有人看著看著就睡著了,睡夢中還在做手術。
有人看到取栓結束,剛閉上眼睛,就看到一個年輕美麗的身影出現在大屏幕上,給了術者一個熱情的擁抱。
想吹聲口哨,表達自己心裡的羨慕。可惜,實在是累的不行了,剛看完手術的介入科醫生把旁邊創傷科的醫生推起來,準備睡一會。
介入科醫生本來很困了,坐著都能睡著。但心裡的羨慕之火久久不能平息,實在是影響睡眠。他睜開眼睛,說到:「那個器械護士,你認識么?」
「看不出來,應該不認識。」創傷科醫生打了一個哈氣,努力讓自己精神一點。
「我估計是術者的女朋友誒,剛剛看到兩人擁抱來著。」介入科醫生羨慕嫉妒恨,手裡捏著純凈水的瓶子,惡狠狠的灌了一口水。
「……」創傷科醫生精神了起來,「什麼情況?」
「都跟你說了啊,器械護士去刷手了。」
「呃……不是說一個科室的人不讓談戀愛么?」
「你家手術室和大外是一個科室?」介入科醫生鄙夷。
嗯,說的有道理。
創傷科醫生嘆了口氣,自己怎麼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很快,刷手結束,大投屏上謝伊人開始準備手術用具,鄭仁則用記號筆畫皮緣,隨後開始消毒。
這裡不是前線,也不是蓬溪鄉,各種高值耗材應有盡有。介入撤管後,有止血板幫助止血,完全不需要按壓15分鐘。
現在各種耗材敞開供應,無限量,蘇雲也根本不是窮人家的孩子,有好用的東西,誰還用人力按壓止血啊。
「位置那麼低,皮緣能保留么?」創傷科的醫生小聲嘟囔著。
「你又不是沒見過,最開始就屬你跳的最凶,被打臉的最狠,怎麼現在還這麼問。」介入科醫生已經閉上眼睛,半夢半醒的說到。
聲音很小,像是在說夢話。
「到現在我還是看不太懂啊。真是奇怪,每次都做到極限么?」
「抗震救災結束,來我們介入科輪轉幾個月,你就看懂了。」
「說的好像你明白一樣,術者介入取栓的水平都夠你學一輩子的了。再說,抗震救災後……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可別有這麼多傷員了。」創傷科的醫生說話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看著大投屏上的影像,入了神。
手術開始,術者一伸手,一把開皮刀被拍到手心裡。
順著術前畫的皮緣開皮,而且術者依舊按照自己的做法,並沒有按照教科書上的經典手術過程,在大腿中段綁止血帶,避免大量出血。
最開始,很多醫生提出質疑。
可是……
事後證明,人家那是為了讓血管開通後使得毛細血管得到充分灌注,而且術者的鈍性分離水準簡直太高了,術後根本不碰到能引發大出血的部位。
切開深筋膜上面的一層堅韌的膜部,然後術者把手術刀拍到腿側,一伸手,止血鉗子拍到手上。
開始鈍性分離深筋膜有豐富血供的位置。
雖然深筋膜很堅韌,可是術者如同庖丁解牛一般的手法下,很快就分離了深筋膜,暴露出來患肢的肌肉、血管、神經。
到這步,出血不超過10ml,整個術野乾淨的讓人覺得是擺拍。別說稍大一點的血管,就連毛細血管都被有意無意的避過去。
創傷科醫生有些詫異,他皺著眉頭,仔細的想。
手術哪裡不對!最起碼和之前看到的有細微的差別,他因為太過疲倦而導致遲鈍的神經也感覺到手術出現了一絲變化。
不是術者累了,手術做的糙了。而是……更加精細,更加快速。
手術和往常有區別,是因為看起來更流暢了,可是到底是因為什麼變得流暢的呢?
他眼睛看著大投屏,腦子裡卻在回憶著之前的手術經過。
手術沒有任何新的東西,都是自己知道的,除了術者有自信不用止血帶之外。
可是……
隨後,創傷科醫生看到術者把止血鉗子拍到患者的腿部,一伸手,一把小紋式鉗子拍到手上。
紋式鉗子?器械護士給錯了器械吧。
然而,下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又一把鈍剪刀被拍在術者的手裡。
術者接過紋式鉗子,在手心裡搖晃了一道簡單的弧線,然後用一個古怪的姿勢捏著紋式鉗子,手心裡含著鈍剪刀,開始遊離脛前動脈周圍組織。
紋式鉗子更小,更精細,這種遊離對手法要求更高。
創傷科醫生知道,自己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紋式鉗子和鈍剪刀不斷變換著位置,只是看起來並不絢麗,而有些返璞歸真的簡單。
一般情況下,是需要兩隻手來完成這個動作的。可是術者左手拉著一個皮勾,全靠一隻手操作。
這種手法,在從前術者沒有展露過。
難道手術忽然從流暢變得更加流暢,是因為……因為那個器械護士?
一個詭異的念頭出現在創傷科醫生的腦海里,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