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飛機,鄭仁靠在謝伊人的肩膀上,連句溫柔的話都沒說,便直接睡死過去。
心裡沒什麼事兒,徹底放鬆下來,整個人就綳不住了,睡的那叫一個香甜。
等他被謝伊人推醒,已經回到了帝都。
睡了一路啊,鄭仁有些不好意思。小伊人一直都沒動,生怕打擾鄭仁的睡眠,估計半邊身子都是麻的。
「好一些了?」謝伊人活動著肩膀,笑盈盈的問到。
「呃……還好,估計得幾天能緩過勁兒來。」鄭仁實話實說。
身體酸疼,尤其是左側肋骨骨折的位置,還在充血水腫的高峰期。水腫的組織,壓迫肋間神經,一蹦一蹦的疼。但這事兒,鄭仁並不准備和謝伊人說,以免她擔心。
這種傷,不是什麼大事兒,何必張揚呢。
也沒什麼行李,眾人按照順序走了下去。
趙雲龍臉色有些黯然,鄭仁知道他想著犧牲的戰友。
在和平年代,犧牲這個詞是如此的遙遠,以至於很多人都遺忘了這個詞。
希望能一直遺忘下去吧,大家都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出了接機口,常悅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站在第一排揮手,不知他們等了多久了。
等候這般飛機的,都是第一時間被拉到最前線的醫務人員的家人。
驟然離去,此時歸來,相擁而泣。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張開雙臂,想要給鄭仁一個大大的擁抱,卻被鄭仁用眼神給阻止了。
「老闆,想死俺了。」教授有點激動,金色長髮飛揚。
「哦。」鄭仁牽著謝伊人的手,瞥了他一眼,笑道:「手術做了多少台?」
「沒人出門診收患者,就做了12台手術。」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說到。
1周時間,做了12台tips手術,無論放到哪裡,都不能算少了。可是對於這個小組的目標來講,卻是一個拿不出手的數字。
要拿諾獎,必須要用龐大的數字征服評委們。1周12台手術,這種速度要拿諾獎得十年後了。
「別急,我回來了。」鄭仁淡淡說到。
教授連連點頭,一臉就等老闆你回來的架勢。
「吃什麼?」常悅問到。
鄭仁感覺到謝伊人的手微微一動,彷彿一瞬間就能提出好多條建議來。
不過謝伊人卻沒說話,而是側頭看著鄭仁。
「我隨意啊。」鄭仁微微的笑了笑。
的確是微笑,鄭仁甚至說話都不敢大聲,臉部肌肉一旦活動過度,就會鑽心的疼。說話聲音大,胸廓活動劇烈,肋骨骨折的地兒也會疼。
「簡單吃口,我要去按摩。」蘇雲說到:「要精油開背,把身體給揉開了。」
「我就……」鄭仁剛想拒絕,被蘇雲直接打斷,「老闆,一起去一起去。」
鄭仁也不敢說自己身上的傷,猶豫了一下,覺得去燙個腳也是很舒服的,看了一眼謝伊人,便應了下來。
一路上,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斷的說這面的病區有多小,條件有多艱苦,手術例數有多龐大。
這些鄭仁都有考慮,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教授開車,按照謝伊人的指引,來到金棕櫚附近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樓。
「這裡的粥和小糕點不錯,有特色。你們太久沒吃東西了,胃腸有問題,最近幾天先喝粥吧。」謝伊人道。
這是正經事兒,雖然喝完粥依舊飢腸轆轆,但也免了有可能出現的種種不良後果。
要是前線都站著回來,卻被一頓涮羊肉給放倒了,那不成了笑了了么?
鄭仁和蘇雲都強打著精神,有說有笑。
但蘇雲比平時沉默了無數倍,這一點都能看出來。謝伊人也熬了幾天,略略沒有精神頭,一頓飯簡單吃了口,便直接回金棕櫚去了。
小區門口幾百米外,有一家新開的按摩店,蘇雲早就在手機上搜到了這家店,張羅著要去按摩。
謝伊人明顯也倦了,下車,鄭仁摸了摸她的頭,相約明天早晨去吃早飯,這才分開。
「老闆,你不能什麼都徵求小伊人的意見,那樣的話以後你想干點事兒都不方便。」蘇雲路上一邊打著哈氣,一邊嘮叨著。
「我也沒什麼想乾的。」鄭仁眼神有些空洞,困的隨時都能摔倒,「要是有一天干不動了,我就天天在家宅著,一早去買菜,和伊人做飯,剩下就是看看電視溜溜彎,也挺好。」
「花花世界……啊……」說著,蘇雲打了一個哈氣。
他也實在是沒精力嗦了,幸好那家足療店不遠,走幾分鐘也就到了。
這家店是新開業的,大廳里還彌散著淡淡的裝修材料的味道。
不過畢竟距離近,也沒什麼好挑剔的,兩人都累成了狗,只想著抓緊時間躺下。
「老闆,我跟你講,好的按摩師的確能讓你全身心的放鬆下來。」蘇雲一邊打著哈氣,一邊說到。
鄭仁也不說話,盲目的跟在蘇雲身後。
「兩位,辦卡么?開業酬賓,沖1000送200.」按摩店的前廳經理熱情的招呼道。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兩個人的狀態,一番笑臉付之流水。
蘇雲沒精打採的拒絕了他的提議,說是要試試再說。然後問了一下,自己要了精油開背,鄭仁則只要一個足浴。
對於鄭仁的要求,蘇雲也沒有太多的意見,累都累死了,誰想他啊。
有服務員送兩人來到一間按摩房,換了衣服,蘇雲直接光著上身,往床上一趴,爛成一灘泥。
鄭仁則半躺半坐在按摩床上,等著熱水送來。
沒幾分鐘,執著的前廳經理和兩名技師一起進來,他先觀察了一下屋子裡的情況,見蘇雲趴在按摩床上,似乎已經睡著了,便打量了一下,說到。
「這位先生,您最近是不是經常感覺到很疲倦?一直歇不過來?這是腎氣鬱結的表現。」前廳經理煞有其事的說到。
鄭仁好累,但心裡忍不住笑,抬起腳,把腳放到44度的水裡。
好暖和,身體都輕了幾分。
而蘇雲則少有的裝死,一句話都不說。
前廳經理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說道,「先生,您看您腰上,有兩個窩,這是腎虛的表現。」
「那是麥凱斯菱。」
「那是麥凱斯菱。」
鄭仁和蘇雲異口同聲的說到。
……
……
嗯,好多年前,一家新開業的按摩店,經理跟我說的。咱怎麼也在臨床幹了這麼多年,不能讓他給糊弄了。我拉著他,給他講了一下局部解剖和麥凱斯菱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