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 臟活兒（中）
「又是紫雲，你有沒有品。」鄭仁正在抽著煙，一個聲音像是鬼一樣在耳邊響起。
「呃……」鄭仁回頭，果然是蘇雲那貨，「你怎麼來了？」
「看你鬼鬼祟祟的，一猜就沒啥好事兒，隨便問問就知道什麼事兒了。」蘇雲鄙夷說到：「我說掏糞工啊，自己在做術前心理建設呢？」
鄭仁沉默，點了點頭。
「換煙吧，抽紫雲掉價。你就算抽大雲，也是好的。」蘇雲道：「這煙味道太硬，而且太普通，和錢沒關係。從前有個老教授，抽了一輩子靈芝。後來這煙市面上沒有賣的了，東北的學生一箱一箱給他郵。人家那是品味，就喜歡蛤蟆癩的味道。」
「好好。」鄭仁無奈，真是不想聽這貨磨叨自己，「大雲是軟包的，放在兜里會壓壞。聽你的，這包抽完，我再買就買大雲。」
聊著，外面平車聲傳了進來。
介入手術室和大外手術室可沒法比，人家是上下兩層樓，介入手術室只有一個短短的走廊，更衣室還在外面，換完衣服，走裡面的門，就進入手術室了。
「你回去吧，把資料做完善了。」鄭仁往外攆蘇雲。
這種臟活兒，自己攬過來的，自己上吧。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自己約的炮，含著淚也要打完。
「有啥好看的。」蘇雲道：「就那麼點事兒，一隻手就能忙的過來。」
「嗯……那手術，你也別上了。」鄭仁道。
「上不上的，不就那麼回事？你說，術後我能看你一個人收拾？要是上手術，還能混一件無菌衣穿著。術後要是穿無菌衣，護士長又該磨叨成本了。」
蘇雲乾淨利索的換了衣服，吹了個口哨，像是撩妹子一樣說到：「手術去了老闆。」
鄭仁吹了口氣，可惜他額前沒有黑髮。就算是有，吹起來也不會像蘇雲那麼好看。
兩人走進術間，普外科的住院總把患者抬上床，一臉歉意的說到：「鄭老闆，麻煩了。」
「又不是你家私事兒，這幅表情是啥意思？」蘇雲心情不太好，尤其是看到患者鼓鼓囊囊的肚子，更是暴躁。
手術該上得上，但絕對不會影響到蘇雲懟人。
楊教授跟著一起來了，他沒說話，來到操作間里。
鄭仁沒穿系統鉛衣，這次手術，肯定要沾一身屎的。也不知道系統空間帶不帶自動除菌功能，要是弄的系統空間都是味道，鄭仁……
他怕大豬蹄子暴怒，拉著自己一起自爆了。
那多虧的慌。
穿鉛衣，刷手，穿了兩層無菌衣，護士長特意打了一沓子無菌墊，放到助手手邊。
這個意思，鄭仁和蘇雲都明白，是讓上台的時候注意點。等支架打開，用無菌墊去接宿便。
雖然不能保證一絲不漏，但是能接多少算多少。剩下的，術後慢慢收拾吧。
簡單消毒，其實鄭仁覺得消不消毒都一樣，但還是習慣性的做了消毒，開始準備手術。
小伊人幫著準備各種物品，與平時手術的時候一樣，忙忙碌碌，完全沒意識到眼前患者和平時的患者有什麼區別。
鄭仁有些內疚，但估計要是有下次，還是會把這個破活兒、臟活兒給攬過來。
氣密鉛門關閉，手術正式開始。
導絲順進患者的腸道里，鄭仁開始踩線，觀察導絲的位置。
看患者的肚子，鄭仁估算了一下，壓力至少要比正常要高100毫米汞柱左右。
一般人的腹部壓力是0-10毫米汞柱，打噴嚏、咳嗽的時候，會比安靜狀態下增加三到五倍。
嗯，拉肚子的時候要咳嗽的經驗，幾乎所有人都有。是什麼樣的一種狀況，不言而喻。
而患者的腹壓，是咳嗽、打噴嚏時候的一倍以上。
再加上腹壓減低，患者膈肌下降，牽拉肺部，導致咳嗽……鄭仁不敢想了。
他看著對面的屏幕，順便瞄了一眼無菌單的位置。
到時候就是比眼疾手快了，自己和蘇雲的手速都不差，希望別弄出一堆黃乎乎的東西崩到牆上的這種事兒。術後收拾起來，自己得被護士長給罵死。
「老闆，你知道我從前為什麼選擇胸科了吧。」看著屏幕，蘇雲忽然說到。
鄭仁心有戚戚焉。
胸科，在有胸腔鏡前，手術視野相當開闊，而且乾淨。這都是好處啊，鄭仁心裡想到。
幾句話的功夫，導絲順著患者的腸道到了梗阻的位置。
幾乎是完全梗阻，手術難度相當大。即便不是這麼髒的手術，能做下來的人也並不多。
但鄭仁根本沒有猶豫，眼睛看著屏幕，手指輕捻，導絲便開始在梗阻的位置緩慢前進。
雖然路線曲折，但鄭仁的角度、力量掌握的特別好，即柔且順。
巨匠級別的介入手術，可不是開玩笑的。
導絲很快就穿過梗阻位置。
「要不是知道接下里要發生什麼，我都忍不住要喝彩了。」蘇雲在一邊淡然說到。
「……」鄭仁無語。
知道蘇雲這貨肯定是故意這麼說的。
tips手術做的那麼好，也沒見他喝彩過。
「你那面準備，無菌單，給我拿幾個過來。那個，把大紅桶踢的近一點，可著一個桶禍禍吧。」鄭仁一邊往裡順支架，一邊說到。
「老闆，你說支架尾端能不能跟個袋子呢？」蘇雲問到。
「倒是可行，不過要找馮旭輝。對了，馮經理你最近聯繫了么？」鄭仁問到。
「說是最近能出院，恢復的差不多了。」
聊著天，支架來到結腸腫瘤梗阻的位置。
導絲能過，支架要進去的難度可就大多了。但屏幕中，支架依然像是剛剛的導絲一樣，緩慢進入，在盡量避免副損傷的同時，順著導絲開出的通路進去。
到最關鍵的時候了，蘇雲也不廢話，手裡拿著一張無菌單，凝神準備。
患者臀部下面，鋪了厚厚五張無菌單，再多的話也沒什麼必要。這些準備工作全都做完，鄭仁開始緩慢的給氣，撐開支架。
屏幕中，支架緩慢撐開，從一條線變成一個面。
剛剛打開，從患者腹部傳來一陣咕嚕嚕的聲響，一股子難以形容的陳年惡臭氣息已經在術區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