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總詳細問了問情況,對這樣古怪的病例表示很疑惑。說了一會話,情緒好多了。
鄭仁接到電話,林姐和在海城遇到的那個葛律師已經來了。於是他和蘇雲就一起去交流一下,說明情況。
林嬌嬌跟著一起來的,但卻根本沒撿到鄒嘉華的面。
這可是香江頂級的富豪,林嬌嬌的級別,就不夠看了。
但葛律師人面比較廣,早就打聽了類似的事情要怎麼處理。他臨陣磨槍,做了功課,加上多年的經驗,和鄒家的律師彈起來也頗有章法。
畢竟葛律師算是身經百戰,能勉強應付。
忙叨了將近一個小時,協議簽訂,鄒虞那面也得到消息,生物電流起搏器已經到了帝都國際機場,正在往912送。
計算了時間,鄒嘉華也沒什麼猶豫,準備直接上台。
他不再想面對只要一閉眼,就要面對死亡的日子,一分鐘都不想拖延。
這算是加班,因為鄭仁做手術不用技師在外面幫忙,所以只有小伊人和另外一個護士忙碌著做術前準備。
手術不大,很多細節問題對於生手來講是要小心謹慎面對的。而對於介入手術巨匠級別的鄭仁來講,這都是小事兒。
他要面對的,是新設備是不是需要新的手術手法。
鄭仁和鄒家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先去手術室換衣服,做手術前的手術訓練去了。
……
鄒嘉華站在特需病房裡,心裡忐忑。
身為大財閥的繼承人,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接受貴族精英教育。加上時運不錯,18歲開始涉足家族生意後,屢有斬獲,讓所有人刮目。
自信,一直都是鄒嘉華的特質之一。像現在心裡這種忐忑的心情他是很陌生的,前途未卜,生死難測……
手術就算是成功,自己是不是也還要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鄒嘉華不知道,但是他並不會逃避。
這種時候,逃避是沒有意義而且只會帶來消極的結果的。
手下的人在忙碌著,鄒嘉華則叫來律師,單獨和他聊了一會。手術如果失敗,之後家產要如何分割,他心裡早就有了腹案。雖然事發倉促,但對於商界的王者的鄒嘉華來講,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留下遺囑,封存好,鄒嘉華認為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剩下就要看命運的安排到底是怎樣了。
鄭醫生的助手通知,十分鐘後去手術室。
鄒嘉華覺得自己口乾舌燥,但還不能喝水,這讓他的心更加煩亂了幾分。
用現代科學來治療降頭術,自己這是病急亂投醫還是異想天開?鄒嘉華嘴角露出一絲訕笑。
是啊,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覺得成功的可能性會有多高。
但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總是要做點什麼才能緩解一下心裡的壓力,不至於崩潰。否則,光是坐以待斃就能讓人焦慮死。
降頭術、蠱毒……一想到這個,鄒嘉華就無比的煩躁。
在十歲生日那天,已經去世的父親就在自己吹完生日蠟燭,許願之後,把所有人攆走,講述了這個家族的秘密。
外面的猜測,都不是空穴來風,雖然父親也不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但和鄒嘉華講述的事情,也基本和外界的猜測大同小異。
無數次派人去南洋尋找各種大師,無數次的破解降頭術,但最後依舊毫無收穫。
三十歲之前,降頭基本不會發作。四十歲開始,偶爾會發作。但這種降頭術或者蠱毒發作的頻率會越來越頻繁,以至於終日被籠罩在死亡的陰影里。
生不如死。
像父親那樣,為了一次收購,在飛機上無聲無息的死去,鄒嘉華不想這樣。
但降頭術或是蠱毒,終於開始頻繁爆發,把他逼到了死角里。
希望……這個詞剛剛在鄒嘉華的腦海里出現,就被打碎。
沒什麼希望,需要做的一切,只是代表了自己不想認輸的情緒。這種情緒,根本無從發泄,只能用不屈的抗爭來表現。
怎麼都好,自己,鄒家的家主,即便面對死亡,也不會屈服,一定要奮戰到底。
想著,鄒嘉華狠狠的握了握拳。
他真的想大吼幾聲,把內心深處的苦悶、無奈、恐懼給發泄出去。
可是他不能。
他要從容面對,只能從容面對。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到時間了?」鄒嘉華淡然說到。
「爹地,可以去手術室了。」鄒虞道。
鄒嘉華的家庭醫生林遠生跟在鄒虞的身邊,一臉的擔心。
而蘇雲站在最後,慵懶而又無聊。他對連夜做急診,還是有抵觸的。要不是有鄒嘉華的事兒,本來今天晚上是要去一家泰國餐廳吃飯的。
喝酒,對蘇雲來說要比治療蠱毒、降頭術更有吸引力。
見鄒嘉華往外走,蘇雲忽然說道:「把病號服換上。」
「……」鄒嘉華怔了一下。
「手術,你西裝革履的去,像話么?」蘇雲毫不避諱的說到。
「怎麼和鄒先生說話呢!」林遠生先忍不住了,瞪著蘇雲,呵斥道。
鄒虞剛想說什麼,卻被鄒嘉華制止。
他笑了笑,道:「蘇生,不好意思,我一時慌亂,忘了這事兒。」
「你看你爸,你再看你,人吶,差距真大。」蘇雲撇嘴,鄙夷說了一句,隨後關上房門。
他甚至都沒看林遠生一眼,哪怕剛剛林遠生態度很不好,呵斥了他。
在蘇雲眼裡,彷彿就沒有林遠生這個人存在一般。
鄒嘉華開始換衣服,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幾個年輕人,都很有意思。
最開始,他以為蘇雲的反抗,是年輕人心裡的那種是金錢如糞土的中二精神在作祟。
如果他們有這種想法的話,時間和經歷會給他們足夠的教訓,讓他們明白什麼才是應該尊重的。
不過馬上就要手術了,鄒嘉華也不願意分神去想912的兩個小醫生的心理。
雖然沒有期待,但並不代表著鄒嘉華真的不希望手術成功。
萬一呢?
這是他心裡最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沒人想要死,尤其是他這種頂級的富豪、財閥,更是不希望悄無聲息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