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一路跑上樓,來到包間外,頓住腳步,整理了一下呼吸和表情。
這是最重要的時刻,自己千萬不能輕忽!鄭仁心裡想到,暗自打氣。
能行,一定能行!
要是太緊張,說不得躲進系統手術室,平靜一下心情。
自己還有底牌,沒事,沒事。
鄭仁從前也沒想到,系統手術訓練時間竟然還能這麼用。這是靈機一動的想法,倒也沒什麼不合適的。
「噹噹當~」鄭仁敲了敲門
隨著手指敲打在門上,他的心跳速度也開始加快,砰砰砰的,像是要參加一場急診大搶救。
裡面有聲音,有人在房間里說話。
鄭仁推門進去,見謝伊人正在和一個和她有點像的姑娘聊天。
「伊人,你有姐姐?」鄭仁楞了一下,問到。
屋子裡的空氣凝滯了一下,隨即和謝伊人長的很像的姑娘笑成了一朵花。
鄭仁好尷尬。
他馬上醒悟過來。
這應該是謝伊人的媽媽,可是也太年輕了吧。
「鄭仁,這是我媽媽,你叫林姨就可以了。」謝伊人笑眯眯的說到。
「媽,這是鄭仁。鄭仁,你怎麼自己上來的?」
林婉一臉笑容,上下打量鄭仁。
「伊人,這可和你平時說的不一樣啊。」林婉笑著說到:「看樣子有謊報軍情哦。」
「啊?沒有啊。」謝伊人小慌張。
「你說鄭仁平時很少說話,怎麼一見面就這麼油嘴滑舌的?不過還挺好聽。」林婉笑著站起來。
「我去接一下我爸。」謝伊人見林婉的笑容由心而發,也放下心。
「嗯,你去吧。」林婉笑吟吟的看著鄭仁,把鄭仁看的心裡發毛,慌慌的,比第一次上手術、第一次主刀還要緊張。
面對丈母娘,自己該怎麼辦?
好慌張,有什麼辦法么?鄭仁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眼睛看著腳尖,卻又覺得不禮貌。
想要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爸!你們怎麼分開上來的?」謝伊人像是歡快的黃鸝一樣蹦出來。
鄭仁心中一緊,對謝伊人的媽媽露出一個笑臉,比哭還難看。
老丈人來了,自己應該去接一下。
他笨拙的轉身,跟著謝伊人出門。
門口只有謝寧和……蘇雲。
一臉懵逼的鄭仁看見謝寧後,還不敢相信,又四周看了幾眼,確定沒人,這才緊緊盯著謝寧,眼神空洞、蒼白。
謝寧站住,微笑看著謝伊人以及她身後的鄭仁。
氣氛有些古怪。
謝伊人皺眉,看了看謝寧,又回頭看了一眼鄭仁。
「你們不是在蓬溪鄉醫院見過么?還一起參與搶救?難道我記錯了?」謝伊人小聲自言自語。
「伊人,你家鄭仁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蘇雲嘆了口氣,「他沒認出來。」
謝伊人眼神里的疑惑隨即變成明悟,接下來愉悅的星光閃爍。
「爸,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鄭仁,我的男朋友。」謝伊人調皮的說到。
謝寧沒說話,身體也沒動,只是看著鄭仁。
「鄭仁,這是我爸,謝寧。你在蓬溪鄉的時候,應該是見過。」
「寧叔……爸……那個……」鄭仁穩如磐石一般的身體有些虛弱,扛著鉛衣站三天三夜都不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裡。就連嘴都有點飄了,說話很不利索。
自身能感受到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胰島素大量分泌,無數的高能磷酸鍵同一時間炸裂,提供著能量,讓鄭仁不至於暈倒。
「你好,鄭老闆。」謝寧笑了,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手。
一瞬間,鄭仁覺得天都黑了。
無數條黑線從額頭滑落,眼前金星飛舞,atp高能磷酸鍵依舊在噼里啪啦的斷裂,但提供的能量卻無法支撐自己身體的消耗。
那雙沉穩的手,在蓬溪鄉的時候就見過。他像是最可靠的大山一樣,守在自己身後。
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
讓自己放開手速,不用去考慮患者術後會不會被耽誤了後繼治療。
本來只是一種感覺,還不懂其中的珍貴。
但經歷了西林鎮人民醫院孤孤單單主持搶救的事情後,鄭仁更是意識到當時謝寧的作用,怎麼誇張都不為過。
那時候,沒有這雙手在後面撐著,會多死多少人?
可是現在這雙手出現在眼前,依舊那麼穩定,自己卻沒有安全感。全身肌肉崩的緊緊的,代謝的乳酸不斷堆積。
會不會乳酸中毒?
鄭仁腦海里閃出一個詭異的想法。
至於稱呼……不是鄭仁,寧叔叫自己鄭老闆……
這是什麼意思?
鄭仁一臉懵逼,腦海里無數念頭平面鋪開。因為想的事情太多,這貨直接就宕機了。
「鄭仁?」謝伊人聽自己身後完全沒有動靜,詫異的轉頭看鄭仁。
入眼,是一張蒼白的臉龐。
「寧叔,您別嚇唬他了。再開玩笑,他直接就崩了。」蘇雲苦笑,自家老闆這點小膽,說他點什麼好呢?真是槽點滿滿啊。
鄭仁被謝伊人的呼喚叫醒,眼前那雙手沉穩和親切。
他伸出雙手,緊緊握住謝寧的手。
本來堅硬、溫暖的一雙手濕冷無比,這是胰島素大量分泌的結果,鄭仁也沒辦法控制。
神經系統判斷身體遇到了極大的危險,處於應激狀態,應該分解、施放多多的能量才可以。
「寧叔,您看我,怎麼一直都沒想到呢。」鄭仁口不擇言的說到。
「原來不認識啊,爸,你別逗鄭仁玩了。」謝伊人很不滿意。
「呵呵。」謝寧笑笑,鬆開手。
可是握著他手的那雙手是如此用力,好像是鐵鉗子一樣,要把自己的手捏碎。
這是給自己下馬威么?謝寧疑惑。
「老闆,鬆手!」蘇雲在一邊連忙拍了一下鄭仁的橈骨徑突,「寧叔,這貨已經懵了,不是有意的。」
一頓混亂後,幾人進入包間坐下。
謝伊人坐在謝寧身邊,眉眼彎彎,和林婉像是姐妹一樣嘻嘻哈哈的點菜。
謝寧饒有興緻的看著鄭仁,蓬溪鄉搶救的時候鎮定自若,商業談判的時候滿不在乎和現在的緊張焦慮,整個人已經瀕臨崩潰的樣子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