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很少用這麼肯定的語氣和患者說話。
因為蘇雲提到過女孩兒10歲那年的事情,所以鄭仁判斷她應該是很容易受到心理影響的那種人。
「大夫,真的?」女孩兒猶豫的問到。
「相信我,真的。」
女孩兒看了眼蘇雲,恢復了恬靜美好。
蘇雲去和值班人員打招呼,關了機器,一起出門。
「雲哥兒,我會按時跟你彙報病情的。」女孩兒低著頭說到。
聲音有點小,但幾個人聽的清清楚楚。
周立濤淚流滿面,這算是求交往的暗示么?好像是很明確的那種暗示,根本不需要、也無法再明確了。
「嗯。」蘇雲笑眯眯的說到:「等你病好了,請你吃飯。」
「呀!」女孩兒驚喜。
「我女朋友應該會很喜歡你。」蘇雲笑的很溫柔,道:「好了,回去吧,微信聯繫。」
女孩兒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嗯,我回去睡覺,明天開藥,還要上班。」
把她送走,鄭仁頗有感慨,「你有女朋友了?」
「老闆,你以為當時我堅持把常悅帶來是為什麼?」蘇雲鄙夷的說到:「有人纏著我,帶著常悅去,效果真好。」
「……」
「要說能說,要喝能喝,關鍵是常悅這貨不想我好。」蘇雲笑眯眯的說到:「每次她一邊吃飯一邊暗示別人可以繼續纏著我的時候,氣氛都好尷尬。」
鄭仁能想到那種場合,但光是用想的,整個人都覺得有些不好了。
簡直太尬了。
蘇雲這貨是在玩火,鄭仁很肯定。越是聰明的人越是覺得自己能掌控一切,但他連自己都掌控不了。
加上最近這貨脾氣有點火爆,似乎和常悅之間有點問題也說不定。
這一點和自己沒關係,鄭仁微微一笑,道:「回家了。」
「好累。」蘇雲打了一個哈氣,道:「我在上面看見你了。估量了一下距離,你是準備我掉下去,被氣墊彈起來接著我?」
「沒有。」鄭仁老老實實的回答,「力量太大,我是準備第一時間給你做胸外心臟按壓。」
「切。」
周立濤頗有感慨,嘆了口氣說到:「雲哥兒,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教教我怎麼跟女孩兒說話好不好。我上趕著和她們聊天,沒有人……」
「不要把你負面情緒傳遞到別人身上,朋友也不行,每個人每天都很辛苦的,自己心裡難過就好了,乖。」蘇雲笑眯眯的拍了拍周立濤的肩膀,在他傷痕纍纍的心裡插了一刀,轉身就走。
「周總,以後碰到疑難病例,別忘了問的詳細一點。」鄭仁臨走的時候如此說到。
那顆滿是傷疤的小心臟「啪」的一聲,碎了。
……
沒什麼事兒,從912走回家,天有些陰,看樣子要下雨。
蘇雲在一邊嘮叨著,鄭仁放空自己,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回到家裡,謝伊人和常悅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台已經停播的一個連續劇,不知道常悅在哪下載的,看的正傷心。
從前鄭仁很難理解看電影或是看電視劇會哭,擺明了是假的么,為什麼要傷心難過呢?
蘇雲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瞥見常悅淚光閃閃,又看了一眼屏幕。
是魏和尚要死的那段劇情。
「你還真是無聊啊。」蘇雲感慨道:「看亮劍都能哭,厲害!說吧,這是第多少次了?」
「要你管!」常悅擦了擦眼淚說到。
「這段劇情是真的應該哭,我第一次看到這裡的時候,也心酸來著。」蘇雲嘆了口氣,說到。
鄭仁覺得很奇怪,這都是多少年前的連續劇了,雖然紅極一時……和這個沒關係。以蘇雲的性格,看個亮劍怎麼能心酸?
古怪,肯定話裡有話。
鄭仁像是看患者、下診斷一樣第一時間就給蘇雲的行為定性了。
謝伊人抱著一個毛絨抱枕,忽閃著大眼睛看蘇雲,像是詢問他為什麼。
「你都沒找到淚點在哪。」蘇雲道,「遙控器給我。」
「不給!」常悅道。
「不給的話,你會錯過真正的淚點所在。我跟你說,你可別後悔。」蘇雲道,「真是,看了八百遍,還擔心劇透么?」
常悅雖然知道可能是個坑,但這段劇情她看了很多遍,真心不知道蘇雲要做什麼。
很奇怪,很好奇。
「喏。」常悅把遙控器交給蘇雲,「你說說吧,淚點在哪。」
蘇雲嘆了口氣,把畫面調到和尚被三個土匪用槍指著的畫面。
「這裡。」蘇雲指著屏幕,「最左面的土匪,看見了么?」
鄭仁只看見幾個馬賽克在屏幕上動啊動的,還是步兵好。
謝伊人卻驚訝的緊緊抱住抱枕,像是在看恐怖片。
鄭仁坐到謝伊人身邊,小聲問到:「怎麼了?」
「是……李雲龍。」謝伊人道。
「對,這才是真正的淚點所在。卧底上山殺魏和尚,你說和尚能不知道?」蘇雲道,「往下面想,細思極恐,細思極恐!」
屋子裡沉默下去。
常悅眯起眼睛看屏幕最左面的人,的確是李幼斌的樣子。
這……雖然看了很多遍這個劇,但呈現在眼前的細節常悅卻從來都沒注意過。
蘇雲哈哈一笑,把遙控器拋給常悅。
常悅都沒反應,就在要砸到頭的時候,鄭仁把身邊的一個靠墊扔了過去,砸歪遙控器。
「嘖嘖,哭吧哭吧,我去睡了。」蘇雲笑著上樓。
真是情緒的破壞者,看到李雲龍「卧底」殺魏和尚,常悅頓時沒了興緻。
鄭仁隱約能聽到常悅的心破碎的聲音,啪的一下。
電視被關掉,屋子裡一片靜寂。
鄭仁覺得蘇雲好討厭,真是把這裡的氣氛破壞的一塌糊塗。本來還準備回來和小伊人站在露台上看看夜景,聊聊天。
現在可好,謝伊人肯定要去安慰常悅。
真想整死這貨,鄭仁心裡想到。
果然,謝伊人把他推上樓,然後和常悅說起話來。還沒等鄭仁上樓,樓下就已經開始鶯聲燕語。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很難猜,比鑒別診斷什麼的難多了。
鄭仁心裡想到,回屋洗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