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處長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雨,心裡愈發煩悶。
術後一直卧床休養,每當她愛人勸她下床活動的時候,毛處長都會大發雷霆。
到最後她愛人也放棄了勸她下床活動,只求別挨罵就好。甚至最後連交流都很少,沒人喜歡挨罵。
諸事不順,連齲齒都開始作梗,隱隱疼著。
保姆坐在很遠的地方,這已經是術後換的第4個保姆了。毛處長也知道雇保姆很難,所以在她愛人的懇求下,這次沒有成天罵保姆。
只是……心裡好悶!
毛處長看著窗外稀稀拉拉的小雨,想著生病之前的事情,越想越是憤懣。
一股子氣在心裏面繞來繞去出不去,整個人燥的厲害。
愣愣的看著外面的雨,時間過的很快。
半個小時後,毛處長拿起手機。
窗外的小雨,讓她想起了從前的往事。那年那月那日,就是這麼一場春雨,自己和他牽著手……
猶豫了半天,毛處長沒有給趙文華撥電話,而是把電話打給了自己的一個屬下。
趙文華那個慫貨成不了什麼氣候,過去的懷念也要適可而止。
毛處長知道對自己威脅最大的是誰林格。
自己養病期間,林格去科教處,拿著袁副院長的大棒一陣橫掃。自己的人被壓的抬不起頭,經常和自己抱怨,並表達期待自己回去的想法。
毛處長知道,這只是下面的科員表達的一種態度。真要是自己回不去,林格上位,她們倒戈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縣官不如現管,這個道理是通用的。現在,所有人都在一個觀望期。
「現在工作怎麼樣?」毛處長問到。
「我好點了么?我問的是現在工作怎麼樣,你沒聽見?」
毛處長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稍有不如意語氣就變的尖利起來。
那面沉默了幾秒鐘,馬上和毛處長彙報了最近林格在做的事情。
她聽完後覺得自己身上更熱了,怒罵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提前和我說?!」
那面沉默下去,毛處長知道這是一種無聲的反抗。她反覆權衡,壓下自己的火氣,安慰了兩句,掛斷電話。
完了,毛處長心裡一片冰寒。
和英國倫敦國王醫院攜手?!
這麼大的科教項目,竟然是林格促成的!
不對,他們幹不成,肯定幹不成。毛處長心裡念叨著,這麼多年,自己一直想要做出點什麼業績出來,但這種跨國的合作,大院長不出面、甚至沒有外交部的協助,誰搭理912醫院.
如果要找野雞醫院,回來說出來臉上無光。
可真找世界頂尖的醫院,人家可不認為912有什麼特殊的。
英國倫敦國王醫院……毛處長默默的用手機搜索相關信息。
在國內,這家醫院並不出名,只是聽到屬下科員的描述,毛處長才一時失神。
雖然主管科教工作,但毛處長平時只對管理進修人員感興趣,因為這種時候,她能體會到自己的權威性。
她有著對於權力的極度渴望,但對真正的學術交流,毛處長根本沒有認知。
不會是什麼頂尖醫院的,聽名字就知道是野雞醫院。
可是當她打開站,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讓她觸目驚心的文字國王學院醫院的肝臟中心是全球最大、最全面的肝臟疾病治療中心(尤其肝癌)。
此外,國王學院醫院的肝臟移植項目也是歐洲最大的肝臟移植項目。
全球最大、全歐洲最大。
兩個頂級的介紹,讓毛處長直接傻了眼。
這特么哪是什麼野雞醫院,這是最頂尖的醫院好不好!
再往下看,這家醫院光諾貝爾醫學、生物學獎就拿過4次!
除了肝移植、肝癌的治療外,國王醫院對運動神經元的診斷與治療,是世界首屈一指的。
這要是能達成學術合作……毛處長都能想到嚴院長臉上會綻放出怎樣的光彩。
自己別說再休息幾個月,避避風頭。就算是現在回去……
不對,就算是自己現在回去的把握不大,也必須要現在就回去!
毛處長意識到這件事情蘊含了多大的危機。
真正要自己命的,不是什麼鄭老闆,即便他起到作用也是間接的作用。
林格,才是自己致命的敵人!
這個項目,要不是自己拿下來的,也要想發設法把它給攪黃了。
必須要做到這一點,要不然自己病好了之後,回去也沒了位置。
毛處長太明白嚴院長的心思了。
迂腐、老舊,和世界頂級醫院合作這種所謂的噱頭,真的會直接命中嚴院長的內心。別說一個科教處處長,要是項目順利,以後林格會提成副院長都不意外。
「扶我起來。」毛處長說到。
保姆怔了一下,隨即露出討好的笑容,「您是想上衛生間?大解小解?我給您直接拿便盆好不好。」
「我說你扶我起來,聽不見么?耳朵是不是聾的?」毛處長尖銳的聲音像是一把銼刀劃在玻璃上似的,尖銳的聲音不絕於耳,讓人毛骨悚然。
保姆愣住了。
這幾天家裡的女主人對自己還算是客氣,這是怎麼了?自己問的哪有問題?!
毛處長懶得和一個保姆計較,現在保姆難找。而且據自己愛人說,罵走的保姆在敗壞自己的名聲,一聽說自家找保姆都沒人肯來。
毛處長無視了保姆,她努力從床上坐起來。
自己能行,一定能行!
一想到林格以後坐在科教處處長的位置上,而自己不知道被扔到哪個衙門口,毛處長就心急如焚。
她坐起來,雙腳伸到床外,想要穿拖鞋。
保姆此時也反應過來,平時一說讓她下地就發脾氣,今兒是哪根筋搭錯了?
可不能讓她摔了,要是摔傷的話自己怕是慘了。保姆連忙上來扶毛處長,手剛一搭就覺得不對。
「您好像發燒了。」保姆小聲說道。
「沒事!」毛處長道:「我要換衣服去單位。」
「您能行么?」
毛處長冷冷的看了保姆一眼,真是越看越不順眼,她倔強的直接下地。
可是當腳一落地,腿直接就軟了。
努力掌握平衡,但她的頭還是撞到床邊。
砰的一聲,毛處長隨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