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聽到怒罵聲,迅速走到病房門口。
特需病房是套間,他見外面的客廳沒人,便推門進去,探出頭瞄了一眼裡面的毛處長,隨後轉身就走。
「鄭老闆?」林格楞了一下。
「診斷無誤。」鄭仁道:「林處長,明天再找全院會診。嗜血細胞綜合征+乾燥綜合征,針對這兩個診斷一起上治療措施。」
「呃……」林格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毛處長哭的時候就是乾嚎,淚腺沒有分泌液體,一滴眼淚都沒有。」鄭仁道:「診斷已經很明確了,乾燥綜合征。」
林格無奈,只好把這個診斷記下來。明天……再找會診吧。
雖然和毛處長有競爭,而且她在家養病,對林格來說是最有利的一件事情。
可是畢竟是同學,也是同齡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彌散在心頭。
鄭仁還沒走回到辦公室,蘇雲在身後一溜小跑的跟了上來,「老闆,沒有眼淚,齲齒很多,我掃了一眼,至少有8枚,可以判定是猖獗性齲齒。診斷乾燥綜合征,一點問題都沒有。」
「嗯,看見了。」
「鄭老闆,蘇醫生,這個毛病是怎麼來的?」林格問到。
「罵人罵多了,嘴太損導致的。」蘇雲胡說八道。
「別瞎說。」鄭仁說到:「乾燥綜合征起病原因不明,治療也沒有明確的方法。主要是採取措施改善癥狀,控制和延緩因免疫反應而引起的組織器官損害的進展以及繼發性感染。」
林格長吁短嘆,人生無常,還真是這樣。
幾個月前還風風光光,很有可能再往上走半步的毛處長竟然接二連三的生病。而且每一種病雖然不致命,卻極度的麻煩。
這種事兒,到哪去說理。
「蘇雲,你怎麼判斷出來是乾燥綜合征的?」鄭仁問到。
「看你那樣子,就往其他地兒去想唄。看不懂,找風濕免疫,一般都沒錯。」蘇雲得意洋洋的說到。
「毛處長這個病有點麻煩,林處長,明天別忘了叫風濕免疫來會診。」鄭仁叮囑。
「哦,風濕免疫么?要怎麼治療?」
「病情進展迅速的話可合用免疫抑製劑,如環磷醯胺、硫唑嘌呤等。」
免疫抑製劑,一聽到這幾個字林格馬上想起器官移植。
要是用上免疫抑製劑,怕是就真的麻煩了。還不如一些比較好治療的腫瘤省心,想到這裡,林格的心情有些晦暗。
「林處長,生病么,凡事儘力而為就是了。」鄭仁道:「天底下沒有不死的人。」
「老闆,要不說你說話就不招人待見。」蘇雲鄙夷的說到:「只是嗜血細胞綜合征、乾燥綜合征,你在這兒扯什麼死了活了的。」
「呼……」鄭仁長出了一口氣。
「麻煩了,二位。」林格見沒什麼好辦法,時間也不早了,便說到:「我送你們回家。」
「不用了,從這走回去很近。」鄭仁笑道:「林處長,和國王醫院學術交流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還好,正在積極聯繫肝源。」
「常規肝移植,咱們912做的也不差。」鄭仁道:「不知道那面會不會帶著常溫肝移植的技術過來。」
「別做夢了。」蘇雲道:「那是秘籍,你到底有沒有點數,竟然奢望常規肝移植的技術。要我說,還不如等清北的醫療實驗室做出結果來更實際一些。」
「再說,再說,回去睡覺了。」鄭仁道:「林處長,我們就先回了。」
林格把鄭仁和蘇雲送走,站在912的院子里,愣了半天神。
他隨後打電話,先諮詢了風濕免疫的主任,詢問相關情況。又要了電話,打給協和風濕免疫的醫生。
折騰下來,半個小時後林格才放下電話。
就像是鄭仁說的那樣,乾燥綜合征根本沒什麼解決的好辦法。而且鄭老闆說的還比較輕,912風濕免疫的主任很明確的說,這病有可能會並發惡性淋巴瘤,要做相關的檢查。
這人吶,福禍旦夕之間,真是沒地兒說理去。
林格默默離開912醫院,心裡惆悵。
……
……
「老闆,你真是從肺動脈高壓聯想到有可能出問題的?」回家的路上,蘇雲不甘寂寞的嘮叨著。
「嗯。」鄭仁道:「這麼年輕,就有肺動脈高壓,肯定有問題。乾燥綜合征還算是好的,要是其他疾病,麻煩更大。」
「你說說,毛處長這應該算是流年不利吧。」
「誰知道,診斷明確就好。不過你說的還是有道理,看不懂,就找風濕免疫。」鄭仁道。
「那是當然!」蘇雲哈哈一笑,「這是多年豐富臨床經驗的總結。」
「希望沒有惡性淋巴瘤。」鄭仁嘆了口氣。
「你這人,就是偽善。」蘇雲道:「當時你還記不記得她手底下的那個科員是怎麼攛掇患者家屬告咱們的?」
「有可能不是毛處長的意思。」
「什麼人帶什麼兵,要是沒有前車之鑒,手底下的人敢那麼說話?跟你說實話,我特別不待見毛處長。」蘇雲坦言。
「嗯,我也不待見她。」鄭仁道:「但畢竟是患者么,不待見的話就不去看,既然來了就好好看病。」
「嘖嘖,你要是在中世紀就好了。」蘇雲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中世紀?外科醫生都是惡魔?」
「不是。中世紀的時候,糖尿病還算是糖類疾病,診斷的話,要嘗嘗患者的尿液。」蘇雲鄙夷的說到:「真應該把你送到中世紀去。」
「別扯淡,抓緊時間回去睡覺了。這次出任務,累的夠嗆。」鄭仁雙手在後背反握,雙肩後聳,胸椎嘎嘣嘎嘣的響了起來。
「胸椎小關節紊亂,會導致各種疾病。」
「道理不是你這麼說的。」鄭仁隨口說到:「眾所周知,石油是生物的屍體轉化而來的,所以是非常環保的生物能源。而太陽能來自於核聚變,是非常危險的核能。」
「老闆,你抬杠也是一把好手。」
「懶得說話而已。」
夜色中,兩人慢慢悠悠的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