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潘主任兩口子一同來到酒店,老主任一直對不能喝酒耿耿於懷。
不過這倆貨能回來看自己,老潘主任還是老懷甚慰,說話中帶著幾分愉悅。
剛坐下,老潘主任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來,離眼睛遠遠的,看了幾秒鐘後笑了。
「鄭仁,今兒有個陌生人一起來吃飯。」老潘主任說完便接起電話。
「你小子終於出山了?」
「我在迎賓樓……當然,我家小崽子回來看我……願來不來,反正我也不能喝酒。」
老潘主任的話很熟絡,他笑呵呵的說完,告訴對方包間號碼後掛斷了電話。
鄭仁雖然覺得有陌生人的話有些拘束,但見老潘主任興高采烈的樣子,心裡也平靜許多。
總不能讓老主任掃興不是。
「鄭仁,蘇雲,這可是個妙人。」老潘主任笑道,「以前就說給你們介紹著認識一下,但沒幾個月你倆小子就跑帝都去了。」
「主任,什麼人啊。」蘇雲好奇的問道。
老潘主任交際廣泛,可以說從鄉村一路到海城,活人無數。
從前醫療水平低,都是赤腳醫生,老潘主任可是標準的高學歷,傳說中的老軍醫。
這麼多年,他紮根在海城,附近縣鄉的人都很熟悉。還記得有一次有個女患者,家裡面不想給做手術,差點熬出來闌尾穿孔。
老潘主任一個電話,把村幹部就給叫到海城市一院來,把患者家屬一頓臭罵。
今兒這又是什麼厲害的人物?
「很有趣的一個人。」老潘主任笑呵呵的說道:「我複員回到地方,那時候海城就我自己能做肝癌手術。」
「主任,厲害!二三十年前就能做肝癌手術!」蘇雲豎起拇指。
「別扯淡,那時候手術的大口子得有30cm,現在你們一個針眼就解決了。」老潘主任揮了揮手說到。
「那能一樣么!」蘇運道:「二三十年前,能做就牛逼!」
鄭仁點了點頭,時間段不一樣,肯定不能同日而語。
老潘主任被蘇雲的馬屁拍的很舒服,他笑呵呵的繼續說道,「有一次我接了一個患者,要做肝癌手術。那時候手術死亡率高,和現在和沒法比嘍。」
聽老主任不斷的感慨,鄭仁估計他這半年來也對介入手術有了一定的了解。畢竟老主任關心自己那面的情況,直播應該都有看。
要是做過肝癌切除的醫生,看到介入術後再切肝,內心深處受到的震撼必然極為巨大。
鄭仁沒說話,只是笑吟吟的聽老潘主任八卦著。
「一般來講,患者來做手術,都害怕的要命。那時候醫患糾紛沒有現在重,但我還是習慣性的和患者、患者家屬講的很細。」
「可是,奇怪的事兒就發生了。」
一堆小傢伙們聽著老潘主任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故事,卻沒有不耐煩,這個八卦應該很有趣。
老潘主任也知道鄭仁的毛病,這種家宴,要是普通人,絕對不會領進來吃飯。
「那時候我說,你這病要手術,還是很大的手術。患者雖然愁眉苦臉的,但很痛快的說,他知道。」
「哦?」
「我說手術有可能下不來台,患者和患者家屬都說,這事兒他們也知道,肯定要做手術的。後來還給我講了一堆,我一聽,患者都門清著呢。雖然有些地方不對,但竟然對肝癌切除的很多細節都了解。」老潘主任回想起當年的情況,笑呵呵的說道。
「知道?」鄭仁疑惑。
別說是幾十年前的老黃曆,即便是現在自己和患者家屬交代半對半的機會,患者都得猶豫個幾天。別說了解……即便有了解,也基本都是錯的。
這是人之常情。
性命攸關,想一想、猶豫一下是很正常的。加上不是學醫的,怎麼會了解肝癌切除這種大型手術。老潘主任說的這事,順暢的有點過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時候沒有網路,普通人可沒辦法上網查詢病情。
「也是醫生?」鄭仁問道。
「是啊,我那時候也奇怪。但問了一下,就是普通工人。」老潘主任道,「所以我就故意說,有20%的可能性下不來台。你們猜患者怎麼說的?」
「……」一眾人都沒法猜。
「他說道長給他算了,命犯天煞,四成可能過不去這關。要是能過去,以後倒是會順風順水。而手術過程,是道長給他講的。」
「這是……」
「我當時就好奇了,詳細問了問。據說咱們北面老鴰山有一座道觀,那裡有個能掐會算的道士。患者說了,道長連手術過程都算出來了。」
「……」
鄭仁無語,他相當不喜歡這種怪力亂神的事兒。
只是從老潘主任剛剛的熟悉、以及他講述的幾十年前的故事裡,似乎聽出來有些不同。
「我好奇啊,詳細問了地址,然後給患者做了手術。手術還算是成功,術後患者出院的時候對我沒什麼感激,卻一直念叨著老鴰山的那個道觀的仙長。」
「我問了地址,找個時間就直接去了老鴰山。那時候路不好,走了兩天一夜,我才摸到山上的小道觀里去。」
「也不是什麼正經道士,只是在道觀里的普通人,這一點他見面就說了。」
「主任,當時喝的很開心吧。」蘇雲笑呵呵的問道。
「肯定的!」老潘主任哈哈一笑,豪氣盡顯,「我說了我的身份,那假道士關了大門,把我請到裡屋。」
「剛剛恢復高考,他考了三次,都沒考上大學。後來心灰意懶,讀了一個醫專也就算了。」
「醫專畢業,他家老爺子去世,他就繼承衣缽,看著小道觀的香火。」
「道士能結婚么?」鄭仁問道。
「好像是能結婚,誰知道呢。從前據說和尚都能結婚,現在東洋好像還這樣。」蘇運道。
鄭仁也沒深究,這種事情要分流派。
不管什麼教派,只要流傳的歲月足夠長,肯定有無數的分支,對教義也有無數的理解。
對此,鄭仁一直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當時我就把患者的情況跟他說了,他跟我講,他這個道士,其實就是心理醫生。那時候還沒心理醫生的說法,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鄭仁一聽就樂了。
學醫的人,後來改行當道士,經營一座小道觀,小日子過的滋潤。關鍵是人家給自己的定位準確心理醫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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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谷大白話的微博里轉發的一件事情,這裡特殊說明一下。治病救人,也有其他方式,我很喜歡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