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確定能弄出來?」回去的路上,蘇雲問到。
「當然不確定,要不為什麼要老賀跟著來呢。」鄭仁手裡拿著手機,正在聯繫謝伊人。
「你都沒把握么?」蘇雲有些詫異。
「肯定沒有萬全的把握。」鄭仁道,「裡面充血、血腫、黏連的太重,一不小心就大出血。雖然把握還是比較大,可小心點好。」
「嘖嘖。」蘇雲鄙夷的看著鄭仁,道:「你就扯淡吧,以我對你的了解,手術你心裡已經有底了。」
鄭仁瞥了蘇雲一眼,這貨知道的太多了!
「可能性要大過風險。」
「要是患者家屬不同意呢?」蘇雲問到。
「那就沒辦法了,只能切肺葉。反正這個患者一定要抓緊時間把異物給取出來,要不然光是肺炎這關就過不去。」鄭仁道。
講真,有時候患者家屬的態度以及想法,在很大程度上會絕對治療的方向以及結果。
要是患者家屬拒絕做纖維支氣管鏡,不願意承擔風險的話,鄭仁也沒什麼好辦法。
還是那句老話,總不能按在手術台上直接全麻就做了不是。
不過醫生說話也是很含糊的,畢竟連泌尿外科劉主任摳個前列腺都有可能膀胱炸了,就別提眼前這種危險性更大的手術了。
回到病區,林淵第一時間抬起頭,甩著馬尾問東問西。
對她來講,科室里病歷的工作只是一把鑰匙,能得到鄭老闆的認可。接下來能跟著鄭老闆看看各種疑難雜症、接觸患者,才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每天都寫病歷,簡直太無聊了。
聽到支氣管異物後,林淵有些興緻寥寥。對於這種疾病,不管是處理還是別的什麼,都已經很常規,完全沒有新意。
坐下繼續寫病歷,鄭仁則坐在陽光下,捧著第五版外科學看著。
「鄭老闆,有件事情諮詢您一下。」顧小冉湊過來說到。
「小冉什麼事兒?」鄭仁看著這個愛哭的小大夫,微微一笑。
「我反覆看了您做的宮內介入手術,球囊的的力度,您是怎麼控制的?」顧小冉問到。
鄭仁笑了。
顧小冉這是找到新的路,這孩子雖然願意哭,但只是社會閱歷少一點,被家裡寵愛的多一些。就這麼骨子勁兒,只要肯干,以後決定有他的一番天地。
鄭仁開始從生理解剖與組織胚胎學等方面給顧小冉講述他的疑問。
深入淺出,雖然鄭仁說的已經盡量淺顯易懂了,但顧小冉的基礎還是略差了一些,很難一下子明白太多事兒。
和林淵比,他的弱點不要太明顯。
鄭仁也知道,隨便拿一個小地方的臨床醫生和哈弗博士比,還是有失公允的。
但顧小冉雖然聽不懂,卻把鄭老闆說的一些話都記下來,並且詳細詢問應該看什麼方面的書籍。
這是準備回去點燈熬油的學習。
鄭仁感覺還不錯,肯學、肯乾的年輕人只要運氣不是很差,以後總是能出頭的。
將近一個小時後,蘇雲拿著手機說到:「老闆,方林帶患者去大外手術室了。按照你的要求,去雜交手術室,對吧。」
「嗯。」鄭仁道,「那咱們去看看。」
還沒等他站起來,林淵就已經站在身邊,整裝待發。
鄭仁沒問病歷的事情,那面有常悅負責,願意跟著看就看兩眼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去手術室,換衣服,鄭仁進入雜交術間。
蘇雲則站在9手外面,隔著手術室的門,看著裡面做胸腔鏡手術的屏幕。
「來做氣管鏡了。」鄭仁招呼道。
「手術做的……太一般了。」蘇雲搖了搖頭,跟著鄭仁走到最裡面的雜交手術室。
「都正常。祝教授他們那批人算是第一批接觸胸腔鏡的,四十多歲開始做,現在都快退休了。手法、眼神、體力、精力都過了巔峰期。」鄭仁笑著說到。
「還是喜歡從前的胸科手術,大開胸,術野那叫一個霍亮!」蘇雲興高采烈的說到。
「微創,才是未來的趨勢。」
「你很嗦。」蘇雲鄙夷的說到。
這事兒蘇雲肯定知道,他就是感慨一下從前手術的術野。其實胸腔鏡做好了,術野也沒什麼問題。
這面方林已經準備好了所有器械,氣管鏡等等,一切都妥妥噹噹的。
「伊人,有香水么?」鄭仁忽然問到。
其他人都怔了一下。
「有。」謝伊人馬上意識到了什麼。
「暫時還不用你,去多戴幾層口罩,噴點香水。」鄭仁回憶起來系統手術室的那一幕,不寒而慄。
「你呢?」
「一會我把異物取出來,直接用無菌單包裹,誰都不許碰,直接送到病理科去做檢查。」鄭仁道,「對了,還得讓患者家屬看一眼。方林,你也去準備吧。」
「這麼恐怖么?方林,我記得你有男士香水來著,給我也噴點。」蘇雲狡詐如狐,聽老闆囑咐謝伊人,馬上意識到種種可能發生的事情,拉著方林就走。
「老賀,你要不要來?」
老賀看了一眼鄭老闆,笑了笑,跟在蘇雲的身後去加防毒的措施。
「你怎麼不去?」鄭仁見林淵還沒走,便問到。
「鄭老闆您都不用,我覺得沒什麼問題。」林淵道。
「哦。」
鄭仁也沒有勸說,開始準備各種器械,並且安慰患者。
患者臉色有點白,出血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咯血把他給嚇壞了。
「大夫,我沒事兒吧。」患者躺在手術台上,身邊是氣管鏡的設備以及呼吸機、監護儀等,看著蠻有現代感的。
只是這種現代感只是醫生、護士認為的,患者絕對無法體會到這種感覺。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大約是這種感覺。
越是複雜、精密的設備,患者本身就越是害怕。反而是處置室里簡陋的設備,他們反而不會很害怕。
患者一說話,鄭仁就覺得有一股子口臭撲面而來,隔著一層口罩都聞的清清楚楚。
這是右下肺辣椒腐爛加上局部出現濃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別人能聞到,可是患者已經漸漸習慣了,他根本沒注意到這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