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闆。」羅主任咳了一聲,問道。
「羅主任,有事?」
「您這是……」
「哦,用了局麻藥物,等幾分鐘蛔蟲被麻醉了就能操作了。」鄭仁道。
「……」
羅主任怔了一下。
這是很簡單的操作,自己是陷入思維盲區,壓根沒想到。
「好像耳朵里取蟲子,要用丁卡因之類的葯。」楊教授小聲和羅主任說道。
羅主任點了點頭。
但是他沒關了對講器,繼續聽鄭老闆與蘇雲閑聊。
「有糖尿病的患者吃二甲雙胍減肥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但普通人吃,真是無法理解。不過二甲雙胍這種神葯,據說又開發出來無數的用處。」
「還有一種被禁了快100年的老葯,最近又有賣的了。那種葯據說吃了之後會『砰』的一聲爆炸。」
「別扯淡,不是爆炸,就是壞死。砰的一聲,就是形容,根本不存在吃藥後身體爆炸的事情。」
兩人閑聊的很簡單,好多關鍵詞都不說。好奇心像是小蟲子一樣在心裏面鑽著,痒痒的。
「鄭老闆,什麼葯會爆炸?」楊教授耐不住好奇,問了一句。
「手術呢,完事聊。」鄭仁側頭,和楊教授目光對視,隨後說到。
「……」
您老人家還知道手術呢?
鄭仁說完這句話,馬上開始踩線。
膽道蛔蟲的影像果然「軟」了許多,導絲順利穿過蛔蟲,達到更深的位置。
倒著取?還是怎麼?羅主任看的有點懵。
隨後屏幕上顯示球囊在內側打開,鉗子在外側抓住蛔蟲的前段。
對講器里緘默下去,閑聊的時候兩人有交流,而真正需要交流的做手術的時候,鄭仁和蘇雲卻根本不說話。
鉗夾蛔蟲的鉗子開始往外移動,當蛔蟲被拉直的時候,內側球囊也開始移動。
就這樣,一個推,一個拉,被麻醉的蛔蟲一點點的從肝內膽道里被取出來。
呃……
這也行?
這也行!
羅主任覺得真是開眼了,要是知道這種操作,似乎自己也能試一試。
一想到這裡,羅主任食指大動,現在就想讓鄭老闆把蛔蟲留在肝內膽道里,自己上去做手術。
但也只是想一想而已,還能真把患者扔到手術台上,自己去完成試驗性的手術?再說這麼做的難點在於鄭老闆和蘇醫生之間的配合默契。
要是換了自己,可找不到這種助手。
1′22″後,膽道里的蛔蟲被取出來。
重新造影,患者膽管通暢,手術宣告成功。
氣密鉛門打開,鄭仁撕掉無菌衣走出來。
「楊哥,蟲子拿去讓患者家屬看一下。」鄭仁道,「跟他們多說說,以後千萬別讓患者再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楊教授點了點頭,取出來幾十條蟲子。不說別的,就這個數字,便足夠駭人聽聞的了。
患者家屬不懂ERCP膽道取蟲的難度,也不需要他們知道。取出來的蟲子不光要給患者家屬看,患者也要看。
看完之後,她要是還有膽子吃蛔蟲卵膠囊,那就算她狠!
「老闆,走啦!」蘇雲脫掉鉛衣,扔在地上,隨口說道:「羅主任,楊哥,我們回去了。」
「兩位辛苦了,慢走。」羅主任笑著說道。
「羅主任,那我們走了。」鄭仁很客氣的微微鞠躬,隨後脫掉鉛衣,轉身離開。
看著鄭老闆和蘇雲離去的身影,楊教授心裡忽然覺得有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的俠氣。
不過想要有俠氣,也得看本事的。
像這種大家解決不了的問題,人家來了,做完手術轉身就走,自己怕是學不來。在鄭老闆面前,自己只是背景板而已。
……
「回家小聲點。」鄭仁叮囑。
「我估計伊人早都醒了,正在牆角畫圈圈詛咒你做手術不帶她呢。」蘇雲笑呵呵的說道。
「別扯淡,黑子沒睡到還有可能。」鄭仁道。
「老闆,瘦身男女你看過么?」
「看過,最後好像減肥成功是通過科學的運動。」鄭仁道。
「是唄,吃什麼蟲子。還有前一段時間胃腸外科收的那個吃棉花的患者,都是一樣。什麼都敢吃,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我記得康熙來了裡面有一個嘉賓說用辣椒素洗澡可以減肥、美容。」
「別提了,至少1°燒傷。養好就得幾個月,那人算很幸運的,要是留下滿身的疤痕,還得做美容手術。」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走回家。
回去不用趕時間,慢慢的走就可以。
七月底的帝都夜晚悶熱,剛從恆溫手術室里出來的兩人很快身上就冒起一層濕膩的汗水。
「以前有一個夏天特別熱。」蘇雲道,「我一同學寧肯天天泡手術室,享受24°的恆溫也不願回寢室睡覺。」
「你們寢室沒有空調么?」
「說的好像你在海城出租屋裡捨得打空調一樣。」
「那也太辛苦了吧。」
回到家,冷氣撲面而來,涼爽宜人。還是家裡好,鄭仁想到。
黑子蹲在門口,搖著尾巴迎接鄭仁和蘇雲。
「以前張楚的那首歌,找個女朋友不如養條狗,還真是對。」蘇雲摸了摸黑子的狗頭說到。
「別扯淡,黑子又不會給你做飯。」鄭仁壓低聲音說道,「睡了睡了,明天還有手術呢。」
……
夜半三更,鄭仁忙碌完沉沉睡去。
而還有很多人沒睡,依舊在為了某件事情努力著。
湯秀在整理著最近採訪的資料,帝都肝膽、東腫瘤、醫大附院等等。很多醫生從不同的方面來描述鄭老闆,可描述的越多,本來應該能拼湊出來一個完美的形象。
但漸漸的,湯秀有些迷茫了。
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的鄭老闆,是完全不同的。
有人說他很憨厚、很老實,有人說他很傲,年輕而又傲慢;有人說他手術做的好,但是太激進;有人說他……
雖然湯秀不明白為什麼鄭老闆來到帝都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但是她還在拚命的想要拼湊出來一個盡量完整的圖案,好讓更多的人了解這名來自海城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