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主任,不是開玩笑。」大黃牙咧嘴笑著說道,「像是剛才,我們行話叫……算了,都是封建迷信的騙人的詞兒,就不獻醜了。其實那些所謂的祖傳,都是扯淡的,用鄭老闆的話講叫做有家族遺傳病史。」
柳澤偉一下子來了興趣,他雙手十指交叉,放在下頜處,微笑問道:「什麼遺傳病?」
「她們這些怪力亂神的傢伙基本都是有傳承的,不多見,卻也不少。我年輕的時候跑過單幫,咱東三省大大小小的村子我基本都去過。這麼說吧,十里八村的能出一個真的就不錯了。」
「這個是真是假?」
「真的。」大黃牙道,「所以我才說了那麼多。要是假的,也就不扯淡了。」
「……」柳澤偉這回很認真的打量大黃牙。
「我研究了一下,又去神經內科諮詢了他們主任。」大黃牙道,「這病不多見,叫神經性肌強直,英文叫做Isaacs綜合征。我覺得英文更能唬人,這個詞兒我記了三天才記下來。真特么難記,你說你們看鳥語寫的資料是怎麼看進去的呢。」
「你是怎麼想到的?」高少傑忽然插了一句,問道。至於大黃牙說的英文,他壓根就沒搭茬。
「在農村,她們是用喝涼水來刺激犯病,開始那啥玩意。」大黃牙把封建迷信的辭彙含糊過去,最近掃黑除惡到了風口浪尖,他謹慎的很。
「一口涼水下去,整個人就變了。」大黃牙道,「幾個月前,我也玩過這一套,只是比她們高級多了。那是真正的能上檯面的東西,而她們這群小鬼頭,玩一輩子也就是這種貨色。」
高少傑在大黃牙的眼睛裡看出了不屑,他覺得有些好笑。
都是下三濫還要比一下誰更高級么?不過今兒大黃牙處理問題的方式相當贊,高少傑只腹誹了一句,便嘆氣想到換成是自己和柳澤偉肯定處理不好這件事兒。
最後極有可能辦夾生了,鬧的下不來台,給柳澤偉日後埋下隱患。
大黃牙說的那個,當時高少傑也看見了,真是特么的嚇人。這貨裝神弄鬼起來,不是一般的有天賦。
「不過我那些也都是下三濫。」大黃牙隨即說道,「鄭老闆一眼就看穿了。說實話,我怎麼都想不懂鄭老闆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或許他是家傳也說不定。」
「別扯淡,鄭老闆才沒時間去學那些。」柳澤偉斥道,「說說剛才那人,然後呢?」
「神經內科惠主任跟我講,這病進行性加重,臨床特徵為肉眼可見肩部、大腿、小腿肌肉不自主連續顫動,輕者睡眠後可減輕或消失,重者睡眠中仍可出現。」大黃牙道,「這麼一解釋就明白了,我見過幾個這種人,都是一樣的癥狀。」
大黃牙覺得用癥狀來形容江湖上的騙術也覺得很陌生,這一刻他感到有些好笑,自己是醫生么?好像當醫生沒什麼難的。
自己肯定不是醫生,也絕對不會去當醫生,可自己坐在這裡給兩位教授「講課」。
這種荒謬的場景讓大黃牙自我感覺良好,他嘿嘿一笑,道:「惠主任說,後天獲得性神經性肌強直與產生了針對自身神經肌肉接頭的Anti-VGKCb自身抗體有關,同樣影響鉀離子通道的正常功能。」
「你說你們天天說這麼拗口的話,也沒幾個人聽明白的。」大黃牙習慣性的鄙視所有醫生,話里話外自然而然的帶出來這股子勁兒。
柳澤偉和高少傑搖了搖頭。
真是荒謬,竟然被一個職業醫鬧教育,這話是怎麼說的。
「那人太嫩了,我本來不敢確定,簡單詐了一下就被我詐出來。騙子么,把她們的道理講清楚,膽氣就弱了。沒幾個人跟我一樣,想要詐我可沒這麼容易。」大黃牙得意的說道:「這裡面的事兒,我門兒清!」
「話說那幾個女人是哪來的?」柳澤偉問道。
大謊言雖然得意,但沒有失去理智。他微微一笑,故作高深。
「黃隊長,咱們也不見外,有事兒你只管說就是了。這次你幫了我一個忙,有什麼要求么?」柳澤偉很市儈的直接提到了好處。
「柳主任,上道!」大黃牙贊道。
柳澤偉很認真的看著大黃牙,沒有說什麼。
「以後你的專家號,正常醫院之外的那種一天給我兩個怎麼樣?」大黃牙道。
省城的專家號黃牛倒賣一張也就200-500之間,和帝都沒法比。但每天都有,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不用那麼麻煩。」柳澤偉道,「我一周才一天專家診,你有患者就領我這兒來,我只要有時間是不會拒絕的。」
「哈,就知道柳主任你仗義!」大黃牙樂的直接蹦起來,伸出手去。
「不過只能和我專業有關係的。」柳澤偉還是沒有任何想要和大黃牙握手的想法,他淡淡說道。
「肯定,放心吧。」大黃牙笑呵呵的說道,「停車場、門診,有的是排不上號的。我兄弟們一天找出來十個八個肝硬化腹水的患者跟玩一樣。」
『……』柳澤偉愕然,他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柳主任,高教授,再有就是鄭老闆那面麻煩您二位幫我美言幾句。」大黃牙此時已經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個躬,「謝謝,謝謝。那我就不打擾了,再有什麼事兒您二位只管找我,說一個不字我特么就不是娘養的。」
高少傑見大黃牙出去後關門,笑道:「老柳,你可給自己找了個大活。」
「唉,這些破手段,玩不過他。」柳澤偉嘆了口氣,道:「要不是他顧忌著鄭老闆,我這一天天的也不得安生。老高你老實,是不是沒看出來?」
「哦?怎麼?」
「他早都知道這面的事兒,先安排保安在門口看門,等我一回來,他馬上出現。甚至在那之前已經想好了解決問題的方式,那幫女人也一早就到了,只等通知就衝進來。」
「……」高少傑有些不可理解,老柳是不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