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衣如故，人卻新

周芊琳怒視藍絕，「你說，怎麼辦吧？」

藍絕把心一橫，「事已至此。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認錯人導致的。我也不知道該怎樣來補償你。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錯已鑄成，身為男人，他能做的，就是勇於認錯，全力承擔。

周芊琳看著藍絕，美眸中流露著複雜的情緒。此時的藍絕，已經不是將她搶回來時的穿著了。

白色襯衫，筆挺的深藍色帶暗格西褲，整齊的衣著和他那一頭有些散亂的黑髮給人一種秩序中凌亂的奇異感受。原本帶著幾分邪意的英俊面龐，此時卻低眉順眼的模樣，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貝齒輕咬下唇，周芊琳爬起身來。

「給我找身乾淨的衣服。」

「好。」藍絕毫不遲疑，轉身就向外走。剛走出幾步，他又停下了腳步，略微停頓了一下後，走向了房間中最內側的一個柜子。

站在櫃門前，他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但終究還是打開柜子，很快，就從裡面取出幾件衣服，轉身走向周芊琳。

周芊琳臉上流露出一絲冷笑，「你倒是很習慣帶女人回來。」

藍絕走到她面前，輕柔的將手中衣服放在她身邊，眼眸中閃過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悲傷，「你姐的。」

周芊琳一直在盯著他看，恰好捕捉到了他那一閃即逝的眼神。藍絕雖然隱藏的很好，但那源於內心最深處的痛楚卻是那麼的深刻。

捧起身邊的衣服，周芊琳頓時聞到一絲清爽的味道，每一件衣服都摺疊的很整齊，而藍絕的目光，也始終都落在這些衣服上，就像是注視著珍寶。

哪怕是天火大道和他相熟的朋友，也沒有人知道，在珠寶師心中，價值再高昂的珠寶，也不如他房間中這一柜子的衣服珍貴。

「喂！」

一聲呼喚，將藍絕從思緒中驚醒，抬頭看時，正好看到周芊琳不善的目光。

「抱歉。」藍絕右手撫胸，下意識的行了個紳士禮。迅速轉過身，走向一旁。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從身後傳來，可藍絕心中卻沒有半分的旖旎，更多的，是濃濃的失望與悲意。

她終究不是瑾瑜，哪怕長得再像，她也不是我的赫拉。如果不是心中充滿歉意，她又是她的妹妹，藍絕絕不會打開衣櫃。當然，他打開衣櫃的目的，還不只是歉意。

腳步聲響起，藍絕下意識回首。

剎那間，他彷彿被自己的雷電劈中了一般，整個人僵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長裙，潔白如雪，多一份贅，少一分薄，纖合適度，沒有半分冗餘。儘管這白色長裙潔凈的沒有任何裝飾，和不遠處，那鑲滿了寶石的婚紗相比，它似乎太簡單了。

可是，那一頭烏黑的長髮，就像是這白色長裙最美麗的花紋，那一雙深藍色的眼眸更像是世間最動人的寶石。她的美，是無暇的，是通靈的，美在任何一絲細節，美的令人窒息。

「瑾瑜……」他的聲音在顫抖。

周芊琳只是站起身，走向他。可下一瞬，她就發現，自己被揉進了一個堅實、灼熱，還帶著絲絲顫抖的懷抱之中。

這懷抱炙熱，彷彿要將她融化，她本該發怒的，可她在短暫的僵直之後，雙手卻幾乎是下意識的，有些笨拙的反摟住他。

「瑾瑜，我的赫拉，我好想你。」呢喃著，閉著雙眼，彷彿又回到了以前。藍絕的身體不自覺的變得火熱了。

周芊琳幾次櫻唇微張，想要提醒他。可是，音到唇畔，卻終究不忍破壞眼前的一切。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他還記得，她最喜歡白色，一塵不染的白色。作為一個女孩子，她反而不喜歡珠寶的瑰麗，和他剛好相反。而他卻總是告訴她，她才是他心中最美麗的珠寶。如果說羅曼尼康帝是天神遺珠，那麼，她就是他心中，神王冠冕上那一顆光彩最奪目的寶石。

周芊琳的嬌顏，原本是冷冷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驟然遭遇到今日這匪夷所思的事情，臉色都絕不會太好看。

可是，那炙熱的懷抱之中，卻彷彿有著無盡的魔力一般，就那麼悄然融化著她。

僵硬的嬌軀漸漸軟化，甚至連她的心也是如此。

原來，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竟然能夠達到如此程度。

她臉上的冰冷，竟然在這灼熱的懷抱中，悄然融化著。

他一隻手攬在她腰間，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她那一頭柔順卻有些凌亂的黑髮，髮絲在他指尖蕩漾，竟是漸漸變得整齊。

那是一種呵護，一種完全源自於內心深處的呵護。更是一種珍愛，珍逾性命的珍愛。

「赫拉，赫拉……」他輕輕的呼喚著。可是，卻始終得不到她的回應。那熟悉的嬌軀，甚至是熟悉的體香，但卻，少了她溫柔的聲音。

猛然間，藍絕彷彿驚醒了，他驟然直起身，低頭看向懷中的人兒。

而周芊琳卻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從他懷中飛速跳開到一旁。雙手環抱在胸前，嬌顏上已是一片羞紅。

藍絕眼神一陣恍惚，衣如故，人卻新，儘管她的一切看上去都和赫拉是那麼的相像。可是，她卻少了赫拉看向自己時那彷彿能將人融化的眼神。

房間內，一片沉默，藍絕沒有吭聲，周芊琳也沒有開口。他們的心情同樣複雜，但情緒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