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絕漸漸激昂的聲音在教室內回蕩,每個人都在聚精會神的聽,沒有除他之外的任何其他聲音。
「據後來的調查,當時只有六號和二號救生艇有船員跳了進去,但馬上被那裡負責的官員發現,叫他們出來,他們沒說什麼,便服從命令回到甲板上。」
「有位著名作家曾經說過,『這是因為他們生下來就被教育這樣的理想:責任比其他的考慮更重要,責任和紀律性是同義詞,在泰坦尼克號沉沒前的幾小時中,這種責任和紀律的理想,被證明是難以被侵蝕的最有力量的氣質。』」
「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消防員法爾曼·卡維爾在感到自己可能離開得早了一點的時候,又回到四號鍋爐室,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鍋爐工困在那裡;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信號員羅恩一直在甲板上發射信號彈,搖動摩斯信號燈,不管它看起來多麼沒有希望;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被分配到救生艇做劃漿員的鍋爐工亨明,把這個機會給了別人,自己留在甲板上,到最後的時刻還在放卸帆布小艇;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報務員菲利普斯和布賴德在報務室堅守到最後一分鐘,船長史密斯告訴他們可以棄船了,他們仍然不走,繼續敲擊鍵盤,敲擊著生命終結的秒數,發送電訊和最後的希望;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總工程師貝爾和全部的工程師一直埋頭苦幹在機房,即使知道他們已沒有時間登上甲板,失去任何逃生的機會;正是這種責任的意識,使樂隊領班亨利·哈特利和其他的樂手演奏著輕快的爵士樂和莊嚴的宗教聖歌『上帝和我們同在』,直到海水把他們的生命和歌聲一起帶到海底……」
「這一切,僅僅用一句『勇敢』是無法全部解釋的。西諺有云:『即使是一個英雄,在絕境中也會變成懦夫。』但『泰坦尼克號』卻把無數普通人變成了英雄!責任意識舉起了人的價值、人的高貴、人的美麗。」
「這,就是貴族精神!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我心目中的貴族!」
「當『泰坦尼克號』的倖存者討論誰生還、誰遇難了,由於倖存的女人孩子遠比男人多,人們都認為是海上規則『婦孺優先』這一神話的勝利。但泰坦尼克號所屬公司對媒體表示:沒有所謂的『海上規則』要求男人們做出那麼大的犧牲,他們那麼做了只能說是一種強者對弱者的關照,這不管在陸地還是在海上都是一樣的。這是他們的個人選擇,不是任何規章制度、航海規矩可以要求達到的。他們堅守住的是古老卻永遠年輕的人類價值。」
「當時,億萬富翁阿斯德問負責救生艇的官員,他可否陪同正懷著身孕的妻子馬德琳上艇,那個船員說了一句『婦孺先上』之後,他就像一個真正的紳士一樣,回到甲板,安靜地坐在那裡,直到輪船沉沒,船上倒下的大煙囪把他砸進大西洋中。阿斯德當時是泰坦尼克號上唯一的億萬富翁,也是全世界最富的人之一,他的資產,可以建造十一艘泰坦尼克號巨輪。」
「泰坦尼克號船長史密斯和幾乎所有船上的富豪都有著很好的個人關係,很多也是他的好朋友,包括阿斯德。但阿斯德根本沒有去找史密斯船長走走『後門』,通融一下,讓他上艇。如果他去找船長,也有充分的理由,他的妻子正懷著五個月的身孕。但阿斯德沒有這樣做,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想到應該這樣做,那是一個沒有『後門』觀念的時代,是一個講究君子風度,做真正男人的時代。他是真正的貴族!」
「泰坦尼克號上另一個財富僅次於阿斯特的富翁叫斯特勞斯,他和妻子也在這條船上。斯特勞斯夫婦也是自己帶了十幾個侍從和服務生,以備船上的服務員不夠用,或不方便時為自己服務。可想而知他們富有的程度和氣派。泰坦尼克號撞了冰山之後,斯特勞斯夫人幾乎上了八號救生艇,但腳剛要踩到邊,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又回來和斯特勞斯先生在一起,說:『這麼多年來,我們都生活在一起,你去的地方,我也去!』她把自己在艇里的位置給了一個年輕的女傭,還把自己的毛皮大衣也甩給了這個女傭,說:『我再也用不著它了!』」
「當有人向67歲的斯特勞斯先生提出,『我保證不會有人反對像您這樣的老先生上小艇……』斯特勞斯堅定地回答,『我絕不會在別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然後挽著63歲的太太艾達的手臂,一對老夫婦蹣姍地走到甲板的藤椅坐下,像一對鴛鴦一樣安祥地棲息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著最後的時刻。」
「當知道自己沒有獲救的機會時,著名的管道大亨本傑明·古根海姆穿上了最華麗的晚禮服,他說:『我要死得體面,像一個紳士。』他給太太留下的紙條寫著:『這條船不會有任何一個女性因為我搶佔了救生艇的位置,而剩在甲板上。我不會死得像一個畜生,會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我是貴族!』」
故事講到這裡,嘎然而止,藍絕的雙眸已經有些濕潤,但卻充斥著一種能夠感染所有人的狂熱。
「我不知道,未來的你們能否成為一名貴族,但今天我站在這裡,成為華盟國家學院的一名講師,這第一堂課,我必須要告訴你們,什麼是真正的貴族!」
「精神的貴族不一定富有,富有之人不一定是貴族。而貴族精神,也絕對不能用錢可以買到的!如果有一天,你們可以挺起胸膛,做一名這樣的貴族,那麼,我,為你們驕傲!」
(關於泰坦尼克號部分故事引自丹尼·阿蘭巴特勒《永不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