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絕畢竟和周芊琳來過很多次恩濟養老院了,做起來還算熟練。異能再強,做這些事情也是沒辦法加速的,一直到傍晚時分,他才照顧好了大多數老人。
正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想到,還有一位老人那裡沒去,那位曾經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上樓,走向樓道盡頭的房間。在房門口,藍絕停下腳步,抬手在門上敲了敲。
「進來。」蒼老而有些低沉的聲音響起,哪怕只是聽到這個聲音,似乎都會覺得心情略微低落。
推門而入,藍絕走了進去。
「貝絲奶奶,您好。」他面帶微笑的看著坐在窗前的老太太。
貝絲奶奶和往常一樣,依舊是穿的一絲不苟,坐在窗前看著外面,不知道她是在看著天空、還是看著大地。
她扭過頭,看向藍絕。她那藍色的眼眸清澈異常,映襯著中心處的瞳孔,讓人不自覺的就會想到,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美。
藍絕微笑頷首,「我幫您打掃一下房間,洗一下衣服。」
「嗯。」貝絲奶奶點點頭。
藍絕立刻開始行動起來,學著以前周芊琳的流程,先去洗了衣服,然後再回來打掃房間。房間打掃好了,衣服那邊也烘乾完畢。
疊衣服這種事兒是難不住一個單身漢的,更何況藍絕對這些日常事務本就講究。打理好一切,他走到貝絲奶奶面前。
「貝絲奶奶,您的指甲有些長了,需要我幫您剪一下嗎?」藍絕問道。
貝絲奶奶搖了搖頭,抬頭看向他。
藍絕蹲下身子,這樣能讓她看的不那麼費勁。
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這位老人,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這位老人身上有一種他熟悉的味道,而且是特別喜歡的味道。
「月亮就要出來了,今天是個好天氣。」外面的天色已經暗淡下來,確實,今天的天很晴朗。
「今天的月色會很美,貝絲奶奶,您該去吃飯了。」藍絕微笑道。
貝絲奶奶卻搖了搖頭,「我有月光就足夠了。每當月亮升起的時候,我都應該在忙碌著。你去吧。」
這位老奶奶一定是有很多的心事吧,藍絕心中暗暗想到。她的眼睛是那麼澄澈,但人又顯得有些古怪,但在她那澄澈的眼眸中,卻彷彿有著無數故事。
起身告辭,藍絕剛要走出房門,背後卻傳來貝絲奶奶的聲音,「對她好一點。」
藍絕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她。
貝絲奶奶的目光卻已經投向窗外,淡淡的、彷彿在資源自語地說道,「不要讓表象遮蔽了你的雙眼,不要讓痛苦遮住月色。」
藍絕愣了愣,他有些不明白,但彷彿又抓住了一些重要的什麼,再次向她告辭後,這才離開了恩濟養老院。
回去的路上,他腦海中總是浮現出貝絲奶奶的話,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是,他卻隱隱感覺到,這些和自己有很深的關係。
當他回到宙斯珠寶店的時候,他的客人已經在等他了。
「去我那?」賽車手站起身。今天他穿了一身深灰色帶白色線條的西裝,裡面是同款的馬甲和深藍色領帶,他的頭髮很短,身材高大,將男人的陽剛氣息完美展現。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雖然穿的這麼正式,卻始終有種帥帥的匪氣,偶爾眼中閃過的光芒,更是異常冷硬。
「嗯。等我換身衣服吧。」藍絕向他揮揮手,讓他先坐,自己走到後面去換衣服。
喝酒講究環境,也講究氣氛。他今天穿的休閑,又忙碌了一下午,既然同伴穿的正式,他至少要穿的匹配。
當他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一身淺灰色帶深藍線條的西裝三件套,深藍色領帶與西裝面料的淺灰色相互呼應。
男人的衣著,一般不能超過三種顏色,否則就會顯得散亂而浮躁。
賽車手笑了,因為藍絕身上的西裝,正是出自溫蒂之手,這不只是一份尊重,更是認可。
兩人除了宙斯珠寶店,賽車手走在前面,藍絕跟在後面,一直來到溫蒂的店裡。
小而精緻的店內已經做好了準備,門外懸掛著謝絕打擾的牌子。古樸的小桌上,擺放著一些乾果和煙灰缸,還有果盤。旁邊還有一張長一米二、寬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小桌。桌上擺放著整整一排、卻絕不雷同的威士忌。
「你真是愛單一麥芽啊!」藍絕笑道。
賽車手已經拿起最前面的一瓶,溫蒂從後面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兩個水晶杯放在他們面前,笑道:「不止他愛,你不是也很愛嗎?就連我總是聞著這些味道,都開始有些愛上了你們的雪茄和威士忌的香氣。」
藍絕笑道:「那你怎麼只拿兩個杯子,不一起來一杯嗎?」
溫蒂搖搖頭,「不了。看著你們喝就好,我還是要少喝酒,一個女人,總是喝酒就要變成醉鬼了,還怎麼嫁人?」
藍絕臉上的笑容更濃烈了幾分,「要是你這句話傳出去,恐怕WENDY WANG店鋪外面求婚的人要一直排出天火大道了。」
溫蒂嘆息一聲,眼神有些落寞。
賽車手道:「行了,別想那個沒心肝的傢伙了。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上那個腦子有問題的傢伙。」
「我的腦子真的有問題嗎?」正在這時,沒有敲門,而且分明先前已經鎖好的門打開了。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他平時一向不太喜歡打理的頭髮今天卻梳攏的一絲不苟,一身筆挺的酒紅色西裝充滿質感,臉上的鬍子居然颳得特別乾淨,看上去,整個人就像是年輕了十歲。
在他手上還拎著一瓶酒,另一隻手中,卻拿著一束鮮花,一束潔白如雪、盛開宛如冰晶綻放的美麗鮮花。鮮花表面散發著淡淡的藍色霧氣,就連那霧氣,居然也凝聚成了一朵朵鮮花的模樣。
溫蒂的眼神瞬間就獃滯了,就連藍絕和賽車手也不禁同時呆住。
賽車手手中拿著的酒瓶險些脫落,嘴角也不禁抽搐了一下。
那人走到桌前,放下手中的酒,水晶酒瓶上有一個銀白色的鹿頭,極為漂亮。下面有:四十六年,字樣。這分明是一瓶價值極其高昂的上元時代著名威士忌,大摩四十六年。哪怕在上元時代,也是極為稀有的存在。
放下酒瓶,那人卻沒有停下腳步,繞過桌子走到溫蒂面前,將手中的鮮花遞向她,「抱歉,讓你等了這麼多年。是的,他說的對,我的腦子是有問題。是我心中的執念蒙蔽了雙眼,讓我始終無法從當年的一切走出來。但最近我突然醒悟了,有些事情,終究不能回頭。有些事情,終究已經過去。活著的人總要向前看,對不起,讓你等我。只是希望,現在還不晚,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我會用我的一切,來珍惜這個機會。」
溫蒂的美眸瞬間就蒙上了一層水霧,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深深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她的眸中有淚,但淚水卻並不流出。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倔強、甚至是憤怒。可是,這一切一切,卻漸漸的融化,在面前那雙帶著愧疚,卻有著執著與火熱的眼眸中,漸漸融化。
她猛的上前一步,一拳狠狠的砸在那人的肩頭。
那人沒有閃避、沒有後退。卻笑著將她擁入懷中。
藍絕和賽車手面面相覷,兩人都覺得,這種時候他們似乎有些多餘。
藍絕向賽車手使了個眼色,站起身,就要向外走。這種時候,如此良辰美景,總是要留給他們才對。
賽車手也站起身,他的表情有些陰沉、有些無奈,但更多的,卻是一份慶幸。
「你們幹什麼去?這種時候,怎能沒有好友共同慶祝?」那人洒脫的一笑,將花塞入溫蒂懷中,很自然的摟著他的腰,面露笑容的看著藍絕和賽車手。
賽車手冷冷的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特別想抽你。不,準確的說,我想抽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警告你,溫蒂不只是我的合作夥伴,在我心中,一直把她當成我姐看待。如果你的腦子再抽了,我會讓它抽到家。」
藍絕伸出長臂,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在威脅一位主宰者。」
賽車手不屑一顧的道:「那又怎麼樣,我管他是……」驟然,他眼睛瞪大,看看藍絕,再看看那一身酒紅色西裝的男子。
藍絕聳了聳肩膀,眼眸中卻已經儘是笑意。
溫蒂抬起頭,看向那人,「你成功了?」
那人默默地點了點頭,「我很慶幸,我成功了。不是因為強大。而是因為當我感受到另一個世界時,我的心懷突然放開,也終於讓我看清了原本早就應該看清楚的一切。只有這樣,我才能把握住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力量,已經不被我所看重,我更開心的是,你還在等我,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我會用未來的時間來補償所虧欠你的一切。我會認認真真的愛你,就像認認真真的做飯一樣。」
溫蒂笑了,是啊!
把愛一個人比喻成做菜,恐怕也只有這個傢伙才能做到了吧。因為,他是美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