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的一聲悶響是棺材蓋兒被暴力撬開的聲音,接著一聲『咚』的悶響,是棺材蓋兒落在岩石上的聲音。
在棺材被徹底洞開的那一瞬間,一股說不上來的詭異力量好像順著鐵撬傳遞到了我身上一般,在棺材蓋兒落地的一刻,我手臂上起了一竄兒雞皮疙瘩,連同手中的鐵撬也一起落在了地上,放出了『叮嚀』一聲脆響。
反觀強尼大爺倒像是沒事的人一般,握著鐵撬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除了鐵撬上傳來的異樣冰冷感覺,根本沒有任何的力量影響到我,真正影響到我的只是來自於內心的恐懼。
道士和殭屍的關係是奇特的,沒有誰一定能剋制誰,都是各憑本事,道士或許是殭屍心中的陰影,但千百年下來,喪身在殭屍口中的道士也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說殭屍也是道士的陰影。
師父就曾經說過,這世間邪惡的物事,不能想像的存在何其多,但最難對付的一定就是殭屍,既成形,又力大無窮,還帶著滿身的陰氣,偏偏又沒有思想,不可溝通而殭屍成型又需要大量的陰氣,血氣等等各種因素,所以就算偶爾遇見一個高級的,可以溝通的,都在這些負面氣息的影響下,成了類似瘋子一般的極端者。
總結起來,就是不能溝通的傢伙,是最難對付的!
再加上老村長的事件,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我必須承認殭屍是我心底的一片陰影,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激發我害怕的情緒,就只有殭屍。
這一秒很安靜,只有我面對強尼大爺目光的些許不好意思,強尼大爺剛想開口說什麼,可下一刻卻一把拉住我,爆退了好幾步,與此同時,另外一隻手把我們早就準備好的口罩,捂住了我的口鼻。
這口罩中以糯米和木炭為主料,縫製在其中,還在裡面添加了不少正陽的植物粉末,防得就是那屍氣衝天而起時,衝撞到了人,這屍氣最是陰毒,被衝撞到了,救起來是分外的麻煩,越是厲害的殭屍,那衝天而起的屍氣也就越是厲害開棺時的莫名靜謐,我還以為這棺材中沒有屍氣,卻不想這屍氣簡直是瞬間爆發了。
是可以用爆發這個詞的,因為在爆退的過程中,我抬頭看了一眼,就算在民間的描述中,我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屍氣,簡直像一個小型炸彈爆炸一般,衝天而起這樣的場景完全就像一個極品聚陰地被挖開時,陰氣衝天而起的影響。
我和強尼大爺一下子退到了五米開外的地方,我把口罩戴在了臉上,但透過這幾乎是『加強版』的防屍口罩,還是能聞到空氣中傳來的陣陣血腥腐朽的味道,這樣的氣體吸入了身體可不好,我只能小口的呼吸避免多吸入這樣的氣體。
與此同時,岩石上就算在圈內的人也同時帶起了口罩,由陽氣最旺,幾乎是萬邪不侵的陶柏點燃了分別放置於棺材四個角落的火堆!
這火堆中加入了大量的菖蒲葉還有艾草,主要的染料是桃木,在這種時候,只能利用流傳了千百年來的古老方式驅散屍氣,這是沒有任何能取巧的辦法的,幸好強尼大爺知道這一次是來做什麼的,蓬萊號上早就準備了這些東西,只是我們平常不翻動,不知道而已。
火堆燃起,大量微微泛黃的煙也升空而起,和幾乎呈純黑色的屍氣纏繞在了一起,我注意到了這屍氣濃厚的程度,連這裡的陽光都不能夠穿透,當然也有這裡的陽光太弱的原因。
好在不管是什麼樣的殭屍,它所產生的屍氣,都會被火堆所產生的煙霧所克制,所以儘管消散的很慢,但它仍然是在消散。
對付帕泰爾這種殭屍,桃木樁什麼的是沒有用的,一捆紅繩早就捏在了我的手裡,我只需要制服它一瞬間,所以要憑藉本身的力量來壓制。
我靜靜的等待著,此時棺材中還在冒著淡淡的屍氣,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很快就會徹底的乾淨下來。
「果然是殺了很多人啊,帕泰爾!這股屍氣」透過厚厚的口罩,強尼大爺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坐在他身邊的我還是聽清楚了強尼大爺口中的呢喃,忍不住跟隨著他的目光朝著天空看去。
離岩石十幾米的天空之處,黑色的屍氣正在和其它的正陽之氣纏繞,奇特的是那些黑色的屍氣組成了一張模模糊糊的人臉,彷彿是在掙扎,恐懼,嚎叫看著就有一種讓人心悸的感覺。
「那是被殺害的人怨念摻雜在了屍氣當中,它們的靈魂都被帕泰爾所吞噬,只留下了這樣的怨念!被高級的殭屍吃掉可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啊。」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我也沒有危言聳聽,殭屍的魂魄是殘缺的,進化就需要吞噬大量的魂魄,來完整自己的魂魄,就算是魂魄完整的高級殭屍也需要鎮壓大量的生魂在自己的魂魄之下,隨時的吸取靈魂力保持魂魄的完整。
這個是沒有為什麼的,如果硬要解釋,就只能說這是老天對殭屍這種強悍的生物給的巨大限制,否則殭屍就可以不叫殭屍了,它們得換個名字,叫——超人!力大無窮,刀槍不入,除非弱點,否則打擊也沒有什麼效果,另外厲害的還可以飛天遁地
就像老村長當年不也拘謹了整個村子的人的生魂嗎?但帕泰爾想要進化,想要更強,我不用猜測都可以知道,這些人的生魂早已經被帕泰爾吞噬乾淨了,帕泰爾所造的孽比起老村長還要不可挽回。
面對我的話,強尼大爺選擇的是沉默,他提起這個話題,自然也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而我們在談話之間,棺材中的屍氣已經完全的散發完畢,剩下的在天空中的,正陽之氣和陽光會自然的驅散,就不用我們擔心了。
屍氣就如此的濃厚,那一口含在帕泰爾口中,起屍時會噴發的屍煞之氣呢?我不敢細想,和強尼大爺一起朝著那具敞開的棺材走去,在開棺的瞬間沒有起屍,就是我們極大的幸運。
可對於這一點,我認為是必然的,畢竟有我師祖的封印鎮壓,帕泰爾如果那麼容易起屍,師祖的鎮壓就顯得太弱了。
「你這個小子,身上還有剩下的雪茄吧?」路過肖承乾身邊的時候,強尼大爺忽然問了一句。
肖承乾警惕的看著強尼大爺,而強尼大爺卻毫不在意的說到:「拿兩支過來。」
肖承乾臉部的肌肉抖動了一下,還是從身上一個精巧的盒子里,摸出了兩支細雪茄扔給了我和強尼大爺!也不能怪肖承乾這個樣子,這是他離家出走以後,身上就剩下一盒這種特製的雪茄,這是外面的世面上買不到的,所以已經不是肖大少的肖大少對著雪茄是非常捨不得抽的,一般都是買點兒別的雪茄來代替,偶爾也會拿出來聞一聞。
在這裡,肖大少身上自然沒有帶有別的雪茄,就只能摸出這隨身帶著的雪茄給了強尼大爺。
當著肖大少快要哭的臉,強尼大爺把兩支雪茄點上了,然後遞給了我一支,我不解的看著強尼大爺,為什麼非要點上一支雪茄?可是強尼大爺有點兒愉快的對我說到:「靠近棺材味道重,雪茄的香味兒也濃烈,正好可以剋制一下。」
肖大少一聽滿臉『怨毒』,很乾脆的自己也摸出了一支點上,並且說到;「老子這麼珍惜,你們用來抵抗臭味兒,不管了,我也要抽一支過癮。」
我和強尼大爺愉快的笑了幾聲,這樣一個插曲也算是緩解我們兩個緊張的心情,我也分不清強尼大爺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叼著對於我來說,氣味有些太沖,讓人有些昏沉的雪茄,我和強尼大爺終於走到了棺材的面前。
帕泰爾就平靜的躺在棺材中,但是只是看了一眼這樣屍化的帕泰爾,就讓我從內心感覺到恐懼,根本不想在看第二眼由於和帕泰爾的靈魂戰鬥過,帕泰爾生前的形象我是知道的,除了眼神不對勁兒,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英劇的男人,可在棺材中躺著它卻不是這模樣。
他的肌肉已經完全的脫水了,呈一種乾癟的狀態附著在身上,包括面部的肌肉,第一眼看上去就像實驗室里那種純粹的人體肌腱講解模型而它的皮膚光滑,並沒有生出任何的白毛黑毛,呈一種彷彿是大量的血液乾涸以後的暗沉褐紅色,沒有長毛不代表就是好消息,要知道黑白雙凶只是入了流的殭屍里最低級的那一種。
只是一眼,我就能感覺到這乾癟的身體里蘊藏的巨大力量。
更不要說,帕泰爾的嘴已經包不住的長長犬齒,猙獰的露在嘴外,只是有些微微泛黃,根本沒有半點要石化的痕迹而它的手,確切的說應該是爪子,平靜的放在小腹處,上面十根尖銳的指甲竟然微微泛著寒光。
這樣的形象描述起來或者還能淡定,但是要親自看一眼,無論是膽子再大的人也會心底發寒,只因為那種扭曲和變形但這都不是我在意的關鍵,關鍵是帕泰爾的那雙爪子上,有道道的,看起來乾涸的時間不同的血痕,這樣的發現讓我驚疑不已,一時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仔細看它的指甲里還有一點點黑色的,類似於血肉留下的東西。
我轉過頭,狠狠的吸了一口雪茄,想用來平復心中的情緒,卻不想雪茄的味兒太重,哪能這樣吸?反倒弄得自己一陣昏沉帕泰爾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半點腐化,甚至身上穿著的華麗衣袍都因為莫名的力量而顯得還是那麼光鮮亮麗。
棺材裡進了一些水,它好像完全不受影響,就這樣平靜的躺在水中不知道等一下會產生怎麼樣的變化,而至始至終我都沒有發現師祖的封印在哪兒?
而強尼大爺又彷彿陷入了某一種情緒,看著棺材中的帕泰爾,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已經入神的忘記了說話我只能忍住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再次看向了棺材中的帕泰爾!
可是依然沒有任何的線索,我叫了一聲強尼大爺,他沒有回過神來,我沒有辦法,只好戴上了手套準備摸屍了!這是必須的,因為等一下為了防止起屍,一切的工作都要由我來做,遲早都要接觸到這個恐怖的傢伙,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什麼關係?
把嘴上叼著的雪茄放到了一旁,我略微有些緊張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當我接觸到屍體的一剎那,就感覺像是摸到了一塊冰冷卻沒有動硬的肉,它的肌肉不是我想像的那種僵硬,而是詭異的柔軟,這種觸覺傳到腦中,是如此的糟糕,我情願它硬一些!
這樣想著,我的手順延而上,如果是表面沒有發現封印,那麼封印最可能在的位置就是胸口處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就感覺到毛骨悚然,下意識的一轉頭,我就看見一雙陰沉的眸子,確切的說是黃中帶黑的眼球,已經死死的盯著我了,剛才剛才還閉著眼睛的帕泰爾,什麼時候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