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面?這個話題讓酥肉和沁淮都愣了一下,剛才那歡樂的打鬧氣氛都一下子消失了變成了稍微有些傷感的氣氛。
畢竟時光的無情,只有在回憶的時候才能具體的感受到因為在回憶的時候,人才知道再也回不到當初,才能體會到物是人非而就算那景那人還在,當初的心情是否就能回去了呢?
所以,面對流逝而過的時光,沒有人能做到不傷感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承一這小子,是在我初三的時候,那一天才開學老師把你帶進來的,那眼神兒就跟小狼似的,讓自我介紹也不開口我心想這哥們兒可能是個刺頭兒,以後說不定會和這小子打一架結果,在放學的時候,我被幾個高中的小子追著打你衝上來了還記得嗎?承一,那一次」沁淮說著就笑了。
我也跟著笑了,因為我從來沒有聽沁淮說起過這一段兒的心理,第一次見到我時,竟然想著會和我打一架,我笑著說了一聲:「記得啊那一次,我記得我還弄壞了一輛自行車,是吧?」
「是啊,我也沒想到你會衝過來幫我一起打架,後來那一幫高中的小子人聚越多你被逼急了,抓起一輛不知道誰的自行車就砸過去了,這樣還嫌不夠過癮又衝過去拿起那輛自行車亂砸亂舞的!!然後就把自行車給弄壞了後來咱們倆還是打不過,被揍了不說,後來還賠人自行車錢,哈哈」說起往事,沁淮好像很開心,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個年月的我,想念家鄉,想念父母,想念以前的朋友,不適應北京,也抱怨常年不在的師父又是十幾歲的年紀,真是一段充滿了叛逆的歲月。
「哎呀,現在還是要拯救天下的道士呢,也有這麼一段兒可是,三娃兒,你那時咋想著幫沁淮打架呢?」酥肉開口笑著問了我一句,這些年養尊處優的老闆生活,讓這小子越發的胖了,一笑下巴上的肥肉都在顫抖。
「因為,那天我去班上報道的時候,就看見沁淮一個人沖著我笑了一下。」原因其實就是那麼簡單,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孤獨又叛逆的我,是多麼的渴望一絲溫情。
「你笑啥?」酥肉也好奇,畢竟我才到班上的時候,他還想著和我打一架啊。
「這事兒的原因,我也在打架之後問過承一我還記得我和他那天都被揍的滿臉血,就躺在學校的壩子里,我問他,我又不認識你,你為啥幫我?他那時的普通話帶著四川味兒我不太能聽懂他說啥,他又重複了一次,我才聽懂他說他到班上的時候,就我一個人沖著他笑了一下。後來,我自己回想,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兒,其實我明明想著這小子是個刺頭兒,咱們說不定會打架的我笑啥呢?可是,我給不出答案,我就記得,他那天老師讓他自我介紹的時候,他不說,還挑釁一般,倔強的看了一眼全班的同學不知道為什麼,他看到我的時候,我就是忍不住沖著他笑了一下。這事兒能說清楚嗎?我後來在想,我如果沒有笑那一下,我們還是不是能成為一輩子的朋友?我想肯定也會的不是說緣分,緣分嗎?而這麼多年,我就是在想,所謂的緣分,就是無論如何也會讓兩個人走在一起的一條線,綁在心裡,扯也扯不掉這應該就是我生命中,屬於我和承一的命運一笑也就夠了。」沁淮說話的時候拿過掛在木桶旁邊的褲子,摸出了三支煙,在我們嘴裡一人塞了一支。
他轉頭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他眼眶紅了我大戰在即,要說他不傷感和擔心是假的只是那麼多年歲月走過,再激烈的表達都沒有意義了一切的情誼都在細節中,無法言說了。
聽著沁淮動情的話,酥肉也愣了好一會兒,過了很久,才說到:「沁淮,你一文藝,我全身就起了雞皮疙瘩不然,你來摸摸?摸摸?」
「滾,誰要摸你邊兒去啊,哥兒我只摸女的,不摸男的再說,你就跟一堆豬油似的」沁淮一臉嫌棄的,故意誇張的躲開了。
而酥肉不依不饒的硬要湊過去,讓沁淮摸也不知道怎麼的,把我也拖入了戰局三個人又鬧了一陣兒,甚至驚動了隔壁的長老他進來看見,愣了一陣兒,結果就吩咐人再去給我們加點兒水畢竟我們一鬧,弄得旁邊全是水但這大戰在即,長老也給了我們最大的包容。
鬧夠了,木桶里又加上了一些熱水蒸汽再次在這屋中蒸騰,我們三個懶洋洋的靠在木桶邊兒上,沁淮一手拿著一塊兒他和酥肉帶過來的烤羊排啃著,一邊喝了一口酒,帶著悠閑的說到:「酥肉,我都說了我和承一第一次見面的事兒,你咋不說說?」
「其實我和三娃兒一個村的要說第一次見面,我哪兒想的起?說不定在我們還是奶娃兒的時候,我們媽媽就抱著我們互相見過了我只能說,關於我和三娃兒最早的記憶我記得那是咱們村六公辦壽,開席,那真熱鬧,請了全村的人我也被我爸媽帶去了,巧的是就和三娃兒一家坐一桌啊」說著,酥肉臉上也流露出了回憶的笑容。
「就這樣,坐一桌就完了?」沁淮不舍的追問著。
「哈哈,三娃兒是事兒精,哪能這麼就完了?那時候的日子哪能和現在比那種宴席可是難得的,因為很多肉吃啊你知道我能吃,三娃兒從來也不差,滿桌子就咱倆小子,就跟倆小狼似的搶肉吃,結果雙雙被打說是沒規矩,那頓飯我們都沒吃好提前就被趕下了桌子,畢竟桌上還有長輩呢。」酥肉敲著腦袋,畢竟那個時候我們很小,還沒上小學呢有些記憶已經模糊,帶著一些泛黃的色彩。
「那後來呢?」沁淮啃了一口羊排,滿嘴都是油,然後很夠義氣的往酥肉嘴裡塞了一塊兒羊排。
酥肉一口吞了,這才說到:「我被趕下桌子之後,就自己去轉悠了,畢竟在村子裡轉悠,都是熟人,大人也放心,那段記憶我有些模糊但我記得很清楚的是,三娃兒不知道怎麼的,就找上了我,問我,是不是沒吃飽我就傻乎乎的點頭啊結果,三娃兒帶著我去把六公家的小雞崽子抓了幾隻偷了他媽的洋火(火柴),和我搗騰了一下午,把別人家的小雞崽子給吃了,哈哈哈哈」
說著酥肉自己都開始笑了起來,我也跟著笑那個時候,我是全村出名的讓人頭疼的皮孩子這事兒就是我的風格,事情的結果我當然也還記得,我和酥肉雙雙被胖揍了一頓。
而沁淮抹了一把臉,說到:「那還真夠皮的,去把主人家的雞吃了而且還是小雞崽子,你們真成。」
「你不說這個,我現在也覺得神奇那時候,我們才多大啊,4,5歲的小娃兒,就會弄這個了但如果不是三娃兒,我想我一個人是做不出來的!我覺得三娃兒天生不凡,是不是就表現在這方面?小小年紀,就會偷雞摸狗還會高級技能,烤著吃?沁淮,你覺得呢?」酥肉一臉的正經。
「嗯,我覺得也是!」沁淮也一臉的正經。
他們倆這表情看得我牙痒痒,一下子從木桶里站起來捧了一把水就朝他們兩個潑去,口中喊著:「你們兩個就扯淡吧」
接著又是一陣笑鬧,在我們都鬧夠以後,酥肉用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即使,我還能回到過去那段日子我也肯定願意再和三娃兒一起偷雞就算我也知道了肯定會被胖揍一頓,外加一個星期不能吃肉。很多事情,我都願意再和三娃兒去經歷一次,什麼跑餓鬼墓里去了,什麼被那黑岩苗寨綁架了啊其實,我也不是年輕時候渴望神奇刺激的樣子了,我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容不得生活起太大的波瀾但我就是願意,我放棄不了和這個朋友經歷的一切,那很珍貴,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我也能理解古時候那種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感情了,為三娃兒我就願意,雖然我這身肥膘沒什麼用。」
酥肉的一席話,說的我們三個眼眶都紅了沁淮再次抹了一把臉,說到:「狗日的酥肉,你不是說老子文藝嗎?你抒什麼情?」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我沒了,或者我站在你們面前,我已經不是我這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你們姑且這麼認為著吧那麼,你們會怎麼樣?」我心裡憋的慌,回憶越是美好,對生命的不舍體會的就越是濃厚不是害怕,真的只是不舍。
「你在說什麼啊?是在擔心大戰嗎?你真的不必擔心的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你已經是我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說的不好聽一些,要是你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了你也永遠的活在我生命中!我酥肉是會活著但老子會把你那一份兒跟著一起活下去,你的爸媽,家人,我是義不容辭的照顧跟親兒子似的,你絕對要信我。」酥肉一下子有些激動。
而沁淮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說到:「什麼你不是你了?這麼久的時間了你早已經定格在我記憶里的每一個你了,那是誰能代替的?就算你以後把刀子捅進我胸口了我還是那麼看待你陳承一,我和酥肉是一樣的話只要我活著,你就永遠活著因為哥兒我帶著你的記憶在活著,就是你永遠存在著!!承一你永遠不會是孤獨的再不濟,我和酥肉是不離不棄的。」
我一下子揚起了頭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忍住快要流出的淚水我,是這樣活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