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天演術，顯聖殿
聖靈州主孔靈大人正式傳檄天下，廣邀天下老祖齊聚聖靈城，共誅殺禍亂天下的青丘妖女青靈兒。
這份檄文，從聖靈城傳向聖靈州上百座仙城，隨後傳向通天皇朝的其它十一座州府，甚至飛向天下第一巨城通天皇城。
一時間，檄文所至之處，通天皇朝境內的姬氏宗親、公侯伯爵府、大小世家的元嬰老祖們，皆大為震撼。
孔靈這是逼宮？
還是要造反？！
各座仙城，街頭小巷，無數修士們神情惶恐，震撼，莫名的興奮皆在唾沫橫飛，議論這道檄文。
青丘聖女仗著天子寵幸，在通天皇朝飛揚跋扈不是一兩天了，青丘狐部更是四處收刮靈寶，但是沒人敢吭聲。
敢吭聲的朝廷大臣，要麼被青丘聖女直接收拾，要麼就是被天子貶瀆、下獄，強行打壓下去。
朝野怨聲遍地，但奈何不了青丘聖女。
孔靈乃天下世家之首孔氏世家之主，朝廷德高望重的重臣，曾經輔佐天子數百年的老臣，也曾因為開罪了青丘聖女，被天子給貶瀆到了聖靈州去做一州之主，眼不見為凈。
但今日，孔靈居然忍不了了，公然傳檄天下，鐵了心要誅殺青丘妖女。這是要和天子硬幹啊！
哪怕是那些膽大妄為的老祖們，驟然聽聞此事，也是心驚膽顫，震撼之心也難以言訴。
……
距離聖靈州，相距數千萬里之外，有一片富饒的千萬里大平原。
平原的中央，則是通天皇朝的帝都皇城，居住著多達三千萬修士人口。
這座皇城長達三千里，寬則僅數百里，城頭高聳，城尾翹起，兩翼各有一座輔城，橫亘在大地上，宛若一條巍峨的大魚，在海浪中起伏。
進入通天皇城，更是隨處可見大魚的標識。
森嚴的皇宮，兩尊大魚鎮守城門兩側。此魚非尋常之魚，乃是通天皇朝立朝的圖騰，初代太祖天子的聖寵，更是通天皇朝的象徵。
青丘聖女青靈兒帶著青丘眾妖祖逃回皇城。
她便入宮，求見天子。
穿過重重宮殿，來到一座宮門緊閉的殿宇。這座殿宇並不大，名為「孤心殿」，殿名頗為不吉。
但天子在皇宮萬千宮殿里，偏偏選了這座名字不吉的小殿，作為他閉關之地。
天子最近數十年，常年閉關，並不上朝，已經很少見外人。
那些朝廷大臣們求見他，也都是奏報一些煩心的朝政之事，又或者是痛罵斥責某人，藉此指桑罵槐。
眼不見心不煩，他乾脆不加理會，或許還能多活幾年。有什麼大事，都是太監們代為傳稟。
除了宮內的太監們，已經少有大臣能入宮見他。
當然，聖女青靈兒是可以直接來見到他的，無需通稟。
青靈兒朝守在宮殿外的十幾名太監微微點頭，輕靈的步伐，步入這座外部莊嚴，內中卻極其陰森的殿內。
殿內的空氣中，漂浮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衰敗之氣……這是衰老將逝的氣息。
哪怕是至尊的元嬰老祖，貴為天子之尊，壽元將近時，也會天人五衰，容顏急劇枯萎，身體散發出難以形容的腐朽惡氣。
青靈兒微蹙鼻尖，心頭隱憂，泛起一陣難言的酸楚。
這些年，每次她步入這座孤心殿。
都感覺到，天子真的老了……老到撐不了幾年了。
她最大的靠山，快要靠不住了！
天子甚至需要靠她來鼎力支撐著，熬過這最後艱難的數十年歲月。
孤心殿內，空空蕩蕩，冷冷清清，也沒個人影。只有殿內團蒲，盤膝坐著一名孤寂的金袍老人。
重重深宮，權傾天下，卻只能獨坐在這冷清的殿內。
金袍老者滿頭白髮，面容枯槁，雙手乾癟，雙目略顯混濁，只是依然帶著難以言敘的天威。
天子姬辛面無表情的看著青靈兒進入殿來。
青丘聖女緩步來到一名身穿金袍的老者面前，乖巧的匍匐在他的膝下，柔弱的趴著，鼻尖一顫，無聲輕泣起來。
寂靜無聲的殿內，只有她的輕泣聲。
「朕還沒死，哭什麼！」
姬辛淡淡道。
青靈兒抹去眼淚，揚起嬌顏，輕泣道：「陛下，您尚未仙逝，孔靈卻要殺女兒啊！其心是何等的可惡！」
「哦？出了何事？」
「女兒此番奉命，前去聖靈州找一位世家老祖，從他手中為陛下去取回一件化神寶葫蘆，卻遭到孔靈的橫加阻撓。他當眾襲殺女兒，若非陛下的天子玉佩庇護，女兒便身葬聖靈州了。」
青靈兒說著，雙手結下腰間玉佩，奉上那塊天子之玉。
她並未提蘇塵，更未說及那名神秘的金須妖祖。此事她至今未能想透徹，不敢驚動天子。
天子接了過來，瞥了一眼，玉佩上有一道淡不可見的劍痕。
這是五階化神護身玉佩，能在上面留下一道細微劍痕，那可絕非常人能做到。這道劍痕的氣息，也分明就是他熟悉的北溟劍道的氣息。
果然是孔靈留下的。
姬辛淡淡凝眉，「你去取靈寶，招惹他這個老頑固幹嘛？！」
青靈兒哀愁，泣道：「陛下知道，孔靈一向敵視女兒，女兒受辱也就罷了，早就習以為常。但他怎敢如此蔑視、踐踏陛下的威嚴，女兒以聖使身份前往，他都不放在眼裡？他這是欺陛下啊！」
天子默然，心中嘆息。
天下人皆以為，他寵幸青丘聖女青靈兒，冷落後宮佳麗三千。
其實，他年歲大了，早就沒有那些性趣。
他對朝臣們信不過，不放心。姬氏宗親不支持他，都拉幫結派，扶持各家皇子去了。甚至他的皇子皇女們為了這天子之位，甚至覬覦那化神機緣，早就爭的頭破血流。
唯有青丘狐女，是一心為他著想，竭盡全力在助他化神。
他不過是將狐女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養在身邊，讓青丘為他辦些私事而已。那些大臣們、宗親們，便百般看不順眼，恨不得將青丘聖女從他身邊趕走，殺死。
他對尋常之事，早就不放在心上。
唯有化神機緣一事，對他來說才是事關生死的大事。其它的事情，等他奪得化神機緣之後，再行處理也不遲。
孔靈早就想殺聖女，雖然出手，但終究是沒有殺成是不是！
放在以前，他二話不說，直接派出大軍將孔靈抓回皇城受審。
但這個節骨眼上，姬辛也不想浪費寶貴的實力和精力，去收拾孔靈。
他還需要孔靈這班朝廷大臣們出力，為他奪化神機緣，暫時不想跟他們翻臉。
如今，他縱然掌有天子權柄，卻已經老了，老的號令快要不動天下老祖。這局勢，不能亂！一亂，他手中的權勢流失的更快。
姬辛臉上神情淡漠，道：「孔靈修的是《北溟劍道》，講究是一往無前。朕早讓你別去惹他。你非要去招惹他。這件事情，暫且按下，日後再算此賬吧。朕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青靈兒不由心涼，慢慢停下了哭泣。
局勢都惡化成這樣了，孔靈公然襲擊「天子聖使」，冒犯天子，天子竟然也不想去追究了？！
難道她真就無法除掉孔靈這個強敵？！
青靈兒見姬辛有些不悅，也不敢再多言，讓他心煩。天子滿目無親，才會待她如女兒一般看到。但是若不知進退，惹怒了天子，也會對她翻臉無情。
姬辛長聲問道：「靈兒，你看看，那化神機緣還有多少年才會出現？……朕等的心焦啊！」
「是，女兒去齋戒半月，準備一番，為陛下演示天機！」
青靈兒躬身告辭。
……
半個月後。
皇宮一座高聳的拜天祭壇。
青靈兒齋戒半月，沐浴焚香，在祭壇正襟危坐。
一名金袍老者在祭壇下看著。
周圍數千計的太監們，將方圓數十里皆戒嚴，不許任何人出入走動。所有太監們都背對著祭壇，不敢去看。
她之所以能成為青丘聖女，不僅僅是靈慧超群，自然還有其它不凡之處。
老祖的元嬰開七竅，目、耳、鼻、口、膚、心竅、天竅之後，分別能領悟七竅的天賦小神通術。
絕大部分老祖修鍊到元嬰後期，都有機會能領悟三門七竅天賦神通。通常是前面五竅，最容易領悟到神通術。
其中的第七竅為天竅，能領悟「天演術」，可推演萬物，知凶吉。這是一門極其強大的小神通，幾乎能預言未來。
此術，和靈龜族的「龜甲占卜術」，一樣聞名天下。
極少有元嬰老祖，能夠領悟第七天竅神通。北溟大陸各族的元嬰老祖，領悟天演術神通的，不超過五位。
往往需要踏上化神境界之後，聖尊境界才能普遍掌握「天演術」小神通。
而青丘聖女青靈兒，恰恰便是領悟了「推演術」，並且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夠極其精準的推演萬物的演變。
她的「推演術」小神通，更是需要處子之身，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或許是出於這個緣故，雖然陪伴聖駕數十年，天子卻也未曾碰她分毫。
但是通天皇朝億萬修士，甚至皇宮內，卻無一人會信，都指責她是迷惑天子的妖女。
青靈兒在祭壇上莊嚴肅穆，施展推演小神通術。
半炷香之後。
她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瞳中，漸漸出現了一片模糊的景象。
隱約在茫茫無際的海上，出現海市蜃樓，其中浮現一座金碧輝煌，無與倫比的巍峨宮殿。
漸漸，這座仙宮近了一些。
彷彿一座仙宮聖殿一般，比之皇宮還壯觀雄偉。仙宮上的匾牌，浮現有幾個字跡，但是太過模糊，依然看不清晰。
這座神秘宮殿的風格也顯露出來，隱約是人族的精美絕倫建築風格。而非妖族粗獷豪放，靈族清逸自然，鬼族陰森恐怖的建築。
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別無。
姬辛盯著她的一雙清澈靈瞳，看了良久。
又過了半炷香功夫。
青靈兒嬌軀一個輕顫，耗盡了妖力，驀然從推演神通術中清醒過來，起身下了祭壇，朝天子拜，面帶欣喜道：「陛下，跟以前一樣。只能看到海，看到一座仙宮聖殿。但是比去年，看的更清晰一些了……那化神機緣，必跟此殿有關，離出世更近了。」
姬辛沉默，青靈兒施展天演術看到的東西，他也能從她眼瞳內看到。
「這海，應該就是北溟之海，仙宮應該就在海底。但是北溟之海太大了，億萬里遼闊，超過北溟大陸。僅憑這點朦朧的線索，不知仙宮聖殿的方位，無從尋找！
看來，化神機緣，出世的時機尚未到。
不過，這次比去年更清晰了，看清楚了仙宮聖殿的建築風格，乃是人族的風格。只怕，是某位人族化神聖尊留下的宮殿，也不知是哪位前代聖尊的府邸。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姬辛若有所思道。
人族化神聖尊的宮殿，意味著人族更熟悉其中的布局和風格，能夠占些便宜和先機。不容易被妖國國主冰猙、其它高等妖部給搶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