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3章 指尖觸摸
閉上眼睛後，黑暗籠罩了一切，不過這種黑暗並非代表著絕望和孤獨，而是讓人彷彿置身於一個能夠包容所有幻想的巨大泡沫里。
記憶和現實如同夢境般纏綿，隨著一步一步向前，真實世界那堅硬的外殼被打開。
陳歌現在有些理解，為何所有噩夢級別日常任務都要求閉上雙眼去完成。
他要走進的是另一個世界，他要看到的是藏在現實世界背影里的執念。
心中默數台階，陳歌扶著牆壁很快就走到了二樓。
指尖能感受到牆壁上的灰塵，鼻子可以聞到淡淡的霉味，耳邊迴響著自己的腳步聲，此時此刻，不可逾越的視覺障礙被隱去，世界變得有些不同了。
「白虎沒有任何異常，說明暫時還沒遇到危險，一樓和四樓都裝有燈，真正麻煩的是四層以上。」
蒙眼上樓對陳歌來說不算太難，他腦中能夠還原出樓道內的場景，身體也已經習慣了樓梯高度。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集中注意力，不要被任何東西干擾，慢慢走到樓頂去。
「我現在應該是在二樓。」
挪動腳步，陳歌正要去三樓，忽然聽見二樓走廊某一戶里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
「天天就知道喝酒！你們一家人管過我和孩子的死活嗎？從懷孕到現在，你們不聞不問一句話都不說，每次檢查都是我花自己錢，還有我真是受夠你媽的臉色了！」
「覺得委屈，就滾！要不是因為你不鎖門就出去，大寶也不會丟！」
「你倒怪我了是吧？你半夜要走，我還懷著二寶，你的心被狗吃了嗎？」
「別胡攪蠻纏，我再說一遍，那天是要去工作！」
樓層隔音效果其實不差，但那對夫妻爭吵的很激烈，後面似乎還動起了手。
大概十幾秒後，陳歌聽見了開門聲，有人從屋內走出，通過腳步聲來判斷，對方穿著皮鞋，應該是那個男的。
爭吵還在繼續，男人嘴裡一邊罵著，一邊重重的將門關上。
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一股濃重的酒味逼近陳歌，男人進入樓梯後突然停止叫罵，他似乎是被站在樓道里的陳歌嚇了一跳。
腳步聲停頓了一會，然後朝樓下走去，不一會就消失了。
「這傢伙喝了多少酒？」
周圍重新恢復安靜，但是酒味卻沒有完全散去。
陳歌繼續向上，他默數著台階，在走到三樓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點奇怪。
「怎麼還能聞到一股酒味？」
「如果那個男的已經離開，酒味應該完全散了才對，除非他在後面跟著我！」
陳歌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幅畫，自己蒙眼走在前面，背後跟著一個心理扭曲、面目猙獰的醉漢。
「人在壓力很大的情況下，確實會通過欺凌弱小來獲得快感。」陳歌沒有轉身，若對方是個壞人那倒還好說，但就怕出現另外一種情況。
「我在來的路上聽司機說，前段時間這棟大樓剛鬧出過人命，死者正是在喝醉酒以後才出的事，所以跟在我身後的也有可能不是人。」
鼻子能清楚聞到一股酒味，但是耳朵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才剛走到三樓就遇到問題了，接下來還要走十幾層……」
恐懼本身可以克服，難以克服的是未知，陳歌現在就處在一種很糾結的情況當中。
這個噩夢日常任務比想像中困難很多，現在他剛走到三樓，果斷放棄任務，逃出去應該沒問題。
但再往上走的話，放棄任務的風險會越來越大。
「噩夢級別日常任務刷新概率非常低，如果我這次放棄，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遇到。」
在三樓停留了一會，陳歌又邁開了腳步，朝四樓走去。
靠近燈光後，就算閉著眼睛，陳歌也能隱約感到光線的變化，他可以確定這裡是四樓。
「走了四分之一，暫時沒有出現問題。」
扶著牆，陳歌小心翼翼朝五樓挪動，在抬腿的過程中，鞋子突然碰翻了什麼東西。
聲音清脆，好像一個瓷碗。
他緩緩蹲下身體，在地上摸索，指尖觸碰到了蘋果、蒸熟的白米，還有兩根木質筷子。
筷子似乎是插在白米里的，摸著能感覺出來，一端粘糊糊的。
「在樓道里擺白飯？這一層也出過事？」
整棟樓只有一樓和四樓裝了燈，這不免會讓人多想。
將碗筷重新放好，陳歌沖著碗筷的位置拱了下手：「實在抱歉，還請原諒。如果您想要補償，可以等我離開的時候跟我回家，您看中什麼自己拿。」
說完之後，陳歌離開四樓，朝著五樓走去。
最後一縷光消失不見，陳歌背對著四樓的光源，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
五樓、六樓，他一直走到七樓時，身邊那股酒味才消失。
「離開了嗎？」
「假如對方是前幾天死亡的男人，他跟到七樓突然離開，說明七樓往上可能存在比他更恐怖的東西，他不敢上來。」
「還有一種可能是我面前現在就站著什麼恐怖的東西，是這個新出現的傢伙將那個男人給嚇跑了。」
明知道自己前面有什麼，但是卻看不見，這種感覺非常難受。
「白貓沒有預警，那就是說還可以接受。」
陳歌微微彎腰，降低了自己的重心，防止出現意外情況自己摔倒。
放慢速度，陳歌一點點向上挪動，但就在手臂抬起再放下的時候，他愣在了原地。
指尖傳來的觸感不再是冰冷的牆壁，而是帶著一絲彈性，就像是人的皮膚一樣。
呆立了大概幾秒鐘，陳歌的手慢慢滑動，通過指尖傳來的觸感，他可以肯定自己摸到了一張人臉！
喉結滾動，陳歌的身體好像凝固了一樣。
如果換一個人過來，可能已經被嚇得尖叫出聲，但陳歌沒有，他仍舊保持著驚人的冷靜。
手指微微用力，通過觸摸，陳歌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這是張孩子的臉；第二這張臉皮冰冷刺骨，彷彿剛從冰櫃里取出來的一樣，對方一定不是人。
「鼻子很挺，這張臉我有印象。」
陳歌想起了自己剛進入樓道時，在牆壁上看到的那張尋人啟事。
告示上的孩子，就長著一張類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