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深夜,一道漆黑的身影在客廳里慢慢走動。
牆上的鐘錶滴答作響,現在是凌晨三點。
指尖划過牆皮,那人最後停在了應臣的卧室門口。
門把手緩緩轉動,門板被推開。
陰冷的目光穿過黑暗,盯住了床上穿著睡衣的男人。
他睡的很沉,嘴角上揚,似乎夢到了什麼很開心的事情。
門外的身影慢慢靠近床鋪,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床邊。
一片漆黑的卧室里忽然傳來了書頁翻動的聲音,刺鼻的血腥味溢滿房間。
躺在床上的應臣男人皺了下眉,他翻了個身,正好面對床邊的那道身影。
默默蹲在男人身前,那道身影歪頭打量著熟睡的男人,慢慢揚起了手中猙獰誇張的碎顱錘。
「應臣?」
輕聲呼喊,應臣的眼皮眨動了一下,熟睡中的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朦朦朧朧的他好像看到了床邊站著一個人,雙眼慢慢有了聚焦,一個滿是倒刺,甚至開了血槽的鐵鎚正飛速砸向他的肩膀。
猛地吸了一口涼氣,應臣瞬間從床上跳起,朝一邊翻滾。
倒刺刮破了睡衣,落在了床鋪上,直接將木板床被砸穿!
應臣幾乎不敢去想,如果自己剛才沒有躲開,這一下估計就要殘了。
「你是誰!」站在床鋪另一邊,應臣額頭滿是冷汗,他被嚇住了,聲音都在顫抖。
「你能夠躲開,並不是因為我沒有砸中,而是我想要慢慢的陪你玩。」
黑暗中的聲音讓應臣直起雞皮疙瘩,同時他又覺得這個聲音他非常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他驚魂未定,來不及去思考更多的東西,那道身影就又沖了過來。
手掌摸向書桌,應臣取出了一把水果刀,可是還沒等他揮舞刀子,手臂就被一股巨力砸中,瞬間沒有了知覺。
整條胳膊軟軟的搭在肩膀上,水果刀掉落在地。
一腳將刀子踢到旁邊,那道站立在黑暗中的身影死死盯著應臣。
此時此刻應臣連動都不敢動,他背靠牆壁,完全想不明白眼前這個恐怖的傢伙是怎麼出現在自己房間里的。
「我終究不擅長欺凌弱小,你熱衷的遊戲在我看來實在是太無聊了。」那道身影主動往後退了一步,輕輕搖頭,拖著沉重的碎顱錘就這樣走出了卧室,順便還把門給關上了。
心臟狂跳,應臣捂著失去知覺的手臂,他現在有種自己好像是在做夢的感覺。
血腥味越來越重,一道道血絲在房間里蔓延,一張張蒼白的臉在牆壁上浮現。
……
背靠卧室門,陳歌收起碎顱錘,傾聽著應臣卧室內的慘叫聲。
半小時後,慘叫聲停止,陳歌重新打開了門,將應臣拖了出來。
「這心理素質也很一般啊,跟冥胎扮演的應臣差遠了。」
在陳歌拖拽應臣的時候,那個被應臣用來豢養流浪貓的房間里不斷傳出貓叫。
其中有一個貓叫聲極為刺耳,這讓陳歌想到了應瞳門後世界貓叫聲。
正是因為貓叫聲的預警,他才能夠確定應臣的位置。
「差點忘了,你們也是受害者。」陳歌直接砸開了那扇門,在門板打開的剎那,無數只貓一下涌了出來,它們穿過了陳歌的身體,四散而逃,消失不見了。
「那些就是死在這屋子裡的貓嗎?也好,它們重新獲得了自由。」
陳歌進入屋內,地上還有幾隻受傷的流浪貓,它們非常害怕陳歌,陳歌一進來它們就縮在了牆角,想要逃離。
「在門後你們救了我,門外面我就來幫幫你們吧。」
陳歌不是醫生,他決定等天亮以後把這幾隻貓送到寵物醫院,等治療完以後再接回新世紀樂園。
「陳歌……」應瞳從房間里走出,他摸著牆壁,這孩子依舊沒有習慣睜開雙眼。
「怎麼了?」
「應臣床底下藏著一具屍體,是後爸的。」應瞳嘴裡的後爸就是應臣之前說的親戚,這位親戚帶他們其實很不錯,可是應臣不這麼覺得:「還有木頭先生、裙子女士和吳阿姨……我知道他們在哪裡。」
應瞳說的是屍體的位置,這讓陳歌心裡也很不好受,他摸了摸應瞳的頭:「恩,我們會找到他們所有人的。」
坐在沙發上,陳歌撥打了李政的電話,等電話接通,手機那邊傳來李政迷迷糊糊的聲音時,陳歌才突然意識到現在還不到早上四點。
「是這樣的,李隊,我現在在應臣家裡。」
「咱們不是說好今天早上一起去他家查看的嗎?」李政已經清醒了過來,他從陳歌說話的語氣中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你也知道的,我嫉惡如仇,一想到還有惡人逍遙法外就根本睡不著。」
「少扯皮,說重點,你有什麼發現嗎?」手機那邊已經傳來了李政穿衣服的聲音。
「應臣確實不僅僅是虐貓,他還殺過人,屍體就在床下。你們儘快過來吧,人證、物證都已經找到。」
「一定要保證自己和人證的安全!我們馬上就到!」
電話掛斷,陳歌聽著嘟嘟的忙音,朝旁邊的應臣看了一眼:「制服這麼窮凶極惡的變態殺人魔,我是不是也要再受點傷才行?」
陳歌悄悄將外衣和裡面的衣服撕扯開,看起來頗為狼狽。
在等待警方到來的時候,陳歌從口袋裡拿出了黑色手機,滑動屏幕,點開了那幾條未讀信息。
「四星試煉任務冥胎已完成九分之七,冥胎失去了看穿人心的雙眼,無法再洞察你的想法!幸運的紅衣眷顧者!你的時間不多了!」
「幸運的紅衣眷顧者!詛咒類特殊紅衣好感度突破臨界值,激活好感度任務——紅色高跟鞋!」
「紅色高跟鞋(好感度任務,完成後有大概率將依附在高跟鞋上的紅衣收為員工):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詛咒遊戲,這個遊戲的名字叫做——紅色高跟鞋。」
「任務要求:午夜凌晨進入被詛咒的醫院,尋找一雙血紅色的高跟鞋。」
「任務提示:我美嗎?」
「好感度任務無時間限制,隨著好感度提升,任務難度會相對應降低。」
早上四點多,李政帶隊趕到應臣家。
應瞳被他們保護起來,交給專業的醫生進行檢查,陳歌則在現場配合警方。
取證、調查,從四點一直到八點多,陳歌才總算可以休息一會。
他已經足夠配合,剩下的事情交給警方就可以了。
「政哥,我那邊馬上開業,能不能讓我回去給員工們說一下,然後再回來?」
陳歌的情況李政也清楚,他知道陳歌很辛苦,所以點頭同意:「我讓人開車送你回去。」
「還有件事。」陳歌指著小屋裡的那幾隻流浪貓:「我能不能把它們也帶走?」
「你想要收養流浪貓沒問題,但現在不行,我們在貓的毛髮中找到了人的血跡,它們暫時不能離開這個房間。」
「那能不能找個獸醫幫它們治療一下?有的貓爪子都露骨頭了,我實在不忍心。」
「放心,交給我們吧。」
含江警方還是非常值得信任的,陳歌道了聲謝,現在警力緊張,他沒有麻煩警察,自己乘坐計程車回到了新世紀樂園。
剛走到恐怖屋旁邊,陳歌就聽見了小顧和吳金鵬的聲音。
「陳老闆怎麼還沒過來?平時他不是住在鬼屋裡的嗎?會不會出事了?」吳金鵬很是擔憂,他知道陳歌為尋找自己父母經常會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一開始我也會擔心,後來我就習慣了,咱們老闆有夜跑的習慣,一跑就是一晚上,我早上起來看手機,老闆的記步都是四位數起……」
「小顧。」陳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把小顧嚇得一機靈:「趕緊去化妝,準備開門營業。」
推開防護欄,陳歌進入化妝間給員工們化了妝,然後親自帶著吳金鵬學習各種嚇人的技巧,順便讓背包里的部分員工回到各自的場景。
一直到十點鐘,陳歌實在撐不住了,去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然後回到員工休息室倒頭就睡。
冥胎任務持續九天,他已經連續進入了好幾扇門,身體有點吃不消了。
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陳歌被手機鈴聲吵醒,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趕緊接通:「政哥,你找我什麼事?」
「還要麻煩你過來一趟,應瞳有些話只願意對你說,這孩子患有嚴重的心理疾病,我從警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憐的孩子。」
「好的,馬上到。」陳歌提著背包,跑出恐怖屋,在遊客們驚訝的注視下,他打車趕往市分局。
……
市分局刑偵組偌大的會議室里此時就坐了四個人,其中兩個還都是小孩。
應瞳閉著雙眼坐在陳歌身邊,李政帶著甄真坐在會議桌另一側。
「陳歌,這個案子顏隊已經接手,他得知應瞳的事情後非常生氣,我很少見他露出那麼生氣的表情。」李政打開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又拿出了錄音筆:「這次請你過來主要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
「什麼事?」
李政輕嘆了一口氣:「你是怎麼通過童童的一個夢,就推斷出殺人案的?陳歌,我希望你現在不要把我當做警察,你就把我當做一個朋友,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應瞳是冥胎選擇的第七個孩子,甄真是影子製作的冥胎殘次品,所以他才能夠夢到,但是這些東西陳歌沒辦法告訴李政,因為冥胎真的是太危險了,知道他存在的人越少越好。
「我不想探聽你的秘密,我只是擔心還有其他人正在遭受和應瞳一樣的絕望。」李政看著陳歌,希望陳歌說點什麼,可是會議室內卻安靜的嚇人。
就這樣僵持了十幾分鐘,李政再次開口:「事實上,在得知應臣兄弟兩個的案子以後,我們就再次詢問了童童,看他有沒有做其他的什麼夢?或者有沒有夢到關於某一個人的事情?」
「他又夢到了某個人嗎?」陳歌有些好奇,冥胎選中了九個孩子,現在還有一個孩子仍舊隱藏在含江。
「是啊,他夢到了。」李政表情有些奇怪:「他夢到最多的那個人就是你,他描述的場景都是你小時候的經歷,我們不是有意調查你。之前我們想要幫你尋找你的父母,因此搜查過一些關於你的信息。」
「我有些不明白,童童夢到了我?」陳歌知道自己也是冥胎選中的九個孩子之一,但是他不認為冥胎會寄托在自己身上。
冥胎是凶神沒錯,可張雅也完全不虛他,如果冥胎就在自己身上,那張雅肯定會發現的。
「最近童童做的夢全都是關於你的,他夢見你……被各種各樣的方法殺死。」李政將錄音筆里的內容導入電腦,當著陳歌的面播放起來。
聽著童童用稚嫩的語言講述著如此可怕的內容,陳歌的掌心也被汗水浸濕,童童夢到了九種死法,換句話說陳歌在童童的夢裡被殺死了九次。
「怪不得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那麼害怕我。」陳歌沒有去回答李政的問題,反而是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政哥,童童除了我之外,就沒有再做過其他的夢嗎?」
九個孩子還差一個,現在距離冥胎蘇醒只剩下兩個夜晚了。
「沒有。」李政搖了搖頭。
會議室里再次陷入沉默,李政看著陳歌自皺眉頭,說起別人的事情,陳歌總能抽絲剝繭還原出真相,但現在涉及到了他自己,這個男人卻一句話都不說了。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說也沒關係,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們,不要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扛。」李政給陳歌倒了一杯水:「最後我還有件事要給你說,應瞳的心理治療需要你配合,這孩子只相信你。」
「恩,沒問題。」陳歌一口答應下來,他摸了摸應瞳的頭:「對了,政哥,如果我想要領養孩子要辦理什麼手續?」
「領養孩子可不是腦門一熱就能決定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再說吧。」李政像個嘮叨的大哥:「養孩子容易,但教育他們,彌補他們童年的傷口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就算專業的醫生也不敢打包票,你是不知道其中的困難。」
「困難也是可以克服的。」陳歌掰著手指算了一下,和他關係密切孩子的有范郁、江鈴、應瞳等等。
這些孩子雖然受過創傷,但是等他們走出陰影,長大之後,一定會成為特別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