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身體驀然一震,轉頭時,看向身後的霧氣身影,他的雙眼出現了血絲,整個人早已癲狂,但卻是沉默的癲狂。
“你還認得老夫么?”模糊的身影緩緩清晰,化作了一個老者,看起來很是平凡,但在這平凡里,卻存在了一股說不出的氣質。
“水東流前輩?”孟浩身體一震,立刻認出了眼前這老者,正是水東流。
水東流,但凡被他記住,季家因果不可滅。
“完美境界雖好,但也只是根基罷了,外人只當完美境界至高無上,來自三大經文,未來可證尊者!”
“但,在老夫看去,完美境界只是枝葉而已,在你體內蔓延開花,最終凝聚出的道果,才是至尊!”
“你根基雖失,可道果還在,有什麼好失落的!”
“道果!”孟浩猛的抬頭,他的心神強烈的轟鳴。
“當然是道果,完美境界的存在,為的就是凝聚出完美道果!”
“這完美道果,就是至尊境界,可就算是這個境界,又算得了什麼!”水東流淡淡開口,大袖一甩。
“至尊境界之上,還有永恆!”
“那,才是真正的巔峰境界,碎槃,有缺,無暇,完美,道果,永恆,修行中每一個階段的六大境界,你只是走到了完美而已。”
“要成道果,斬了完美!”
“至於永恆……你已具備了條件,甚至外人已幫你斬下,可你心裡……為何還在羈絆,你……還不斬出你的斬靈第二刀!”水東流一聲低喝,聲音如滾滾雷霆,轟入孟浩耳中時,在他腦海內,掀起了滔天大浪。
孟浩心神轟鳴,他的身體顫抖,他的目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水東流的一番話,徹底的將他腦海里一切的茫然都粉碎,彷彿黑夜裡,出現了一縷貫穿天地的光。
“道果……道果……”
“斬了完美,成就道果!”孟浩呼吸越發急促。
“王家第十祖奪走了我的完美道基,可在我心裡,我一直在意,所以這一次斬的……是我的心!
斬我心中的完美!”
“有修為時,可以斬,沒有修為時……誰有能說……不可以斬!”
“斬靈,斬靈,斬的是靈,斬的是心,這……就是我的斬靈第二刀!”
“斬掉完美境界,斬掉曾經,斬出我的完美道果!”孟浩腦海轟的一聲,他明悟了,他的身體在這一瞬,明明沒有修為,可卻有一股氣勢衝天而起。
在這氣勢中,蒼穹色變,天地風雲捲動,一股他曾經在天河海上遇到的大道降臨,在這一瞬,轟然出現。
整個南天大地的天空,在這一刻,無論什麼區域,都立刻風雲捲動,有閃電轟鳴,有雷聲驚天,撼動了南天大地所有的強者,讓無數人,紛紛駭然中抬頭看向蒼穹。
與此同時,從南天星外,從星空中,從第九山內,有一股驚人的意志,驟然出現,橫掃第九山海後,直接降臨在了南天大地上。
這是第九山海大道的意志,是天地的法則,是維持第九山海運轉的根本。
這意志,更是大道!它的出現,立刻讓南天大地天空光芒萬丈,哪怕是季家在南天星外的封仙台,也都黯然震動,停止運轉。
南天大地上,季家的老祖,還有其他家族宗門的眾多強者,一個個都駭然中齊齊跪拜下來。
天地間,第九山海的意志,化作了一把刀,在天空驟然凝聚時,直奔孟浩所在的往生洞,瞬間而來。
這一次降臨的意志,要超出孟浩斬靈第一刀時,轟動整個南天大地。
蒼穹被掀起,露出星空,星空中無數星河,齊齊閃耀,彷彿在見證。
往生洞內,孟浩的身前,也出現了一把刀,正是他的斬靈之刀,漂浮在他的頭頂,散發出驚人的光芒。
“斬!”孟浩披頭散髮,仰天一吼,在他的聲音傳出時,往生洞外,大道之刀轟然落下,直接斬入往生洞中,與孟浩頭頂的那把頭,瞬間融合在一起後,向著孟浩的天靈,驀然斬下!
這刀,直接碰觸孟浩的頭頂,剎那穿透而過,直接斬在了地面上,將孟浩的身體,好似斬成了兩半。
陣陣碎裂之聲傳出,碎的不是孟浩的身體,而是他體內的枷鎖,是他心中對於完美境界失去的不舍!
全部斬掉!
轟鳴間,孟浩身體強烈的震動,他首先感受到了的是輕鬆,全身剩下,散發出無法形容的輕鬆,好似之前身上壓了山峰,而這一刻,山峰消失。
與此同時,在孟浩的眉心裡,赫然出現了一枚散發寶光的果實。
那是……道果!
由無數符文組成,完美至極!
王家第十祖,可以奪走孟浩的道基,但卻奪不走他的道果,註定了這道果,屬於孟浩,誰也無法奪走。
道果出現的瞬間,孟浩的修為轟然爆發,他的體內瞬間出現了凝氣,而後築基,立刻結丹,剎那元嬰。
直至元嬰巔峰,隨著孟浩自在自由的渴望,轟鳴間,斬靈第一刀!
修為,全部恢復!
浩劫,也是造化!
孟浩氣勢如虹,更有對完美境界斬去後的豁達,使得孟浩的身體猛地再震時,一股更強的修為氣息,從他身上,驟然爆發開來。
這是斬靈第二刀的修為!
這更是道果至尊境界里的斬靈第二刀!
“道果至尊!”孟浩目中露出奇異之芒,呼吸微微急促,他的身體,依舊是肉身成聖后的逆天強悍,且因具備了妲女無法形容的磅礴生機,這肉身更強了一些。
“道果雖好,可你已有永恆資格,還不坐下明悟!”水東流平緩開口時,大袖一甩,立刻孟浩身體盤膝坐下。
“去問自己,什麼是永恆!”
“什麼是永恆!”孟浩腦海浮現這個問題。
永恆……
無目蠶是永恆,因蠶不滅,絲不斷,絲不斷,蠶不滅!
這種循環,就是永恆!
離神訣是永恆,能修成不死神魂,一旦神魂出現,天地輪迴不可滅,就算是死亡,若干年後,也會再次血肉重生。
“永恆,就是永遠在我的身上,天地眾生不可奪走絲毫,哪怕是這天地的意志,也都無法從我這裡,再奪走屬於我的永恆!”
“永恆,就是一股決心,更是一種霸道!”
“我的,就是我的!”孟浩驀然抬頭,看向水東流。
“你悟了?”水東流望著孟浩。
“悟了!”孟浩開口的瞬間,他體內立刻轟鳴,道果崩潰,剎那碎裂,無數符文散開,直接充斥在孟浩體內,與他的修為融合,與他的身體融合,與他的靈魂融合。
與此同時,離神訣,在孟浩的腦海里,前所未有的運轉,僅僅是一次,他就明白了離神訣的真意。
這是一部,引導眾生,感悟永恆境界的無上道法!
要修此術,需經歷生死,需有大毅力,大造化,更要有一線吊著生死,不可傾斜一分,否則的話,要麼就是真正死亡,要麼就是無法修行成功。
孟浩這裡,之所以可以明悟,是因無目蠶,他在往生洞時,無目蠶的生死一線,將他的魂徹底吊住,不讓魂散,使魂生,可肉身卻死。
在這不同生死之間,讓孟浩的魂……具備了永恆的資格!
而當年的柯雲海,為柯九思煉製的棺材,用的也是這樣的辦法,這才讓柯九思,成功修行。
孟浩身體震動,符文貫穿全身每一處位置,在這融合中,他的修為還是斬靈第二刀,可他的境界……已成為了永恆!
從此不再是完美,而是凌駕於完美之上的,永恆境界!
永恆境界,我的就是我的,誰也無法奪走!
孟浩站起身時,他身上氣勢滔天,永恆境界下的斬靈第二刀,已足以讓他跨越與第三刀之間的差距,甚至配合他強悍的肉身,他已然能做到……問道之下,第一人!
孟浩轉身,看向水東流,抱拳深深一拜。
“多謝前輩點化之恩!”
“不用謝我……只希望你此後人生,對王家的怨不要繼續存在,除了奪你道基之人,你可去殺外,其他人,若沒招惹你,不可多造殺孽。”
“去吧,你心有牽掛,我不多留。”水東流看了孟浩一眼,緩緩開口。
孟浩一怔,沉默中點了點頭,再次一拜後,轉身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煞氣滔天,衝出洞外。
水東流望著孟浩的背影,許久之後才轉過身,走嚮往生洞的深處,在丑門台與妲女的目中,這往生洞不大,可在水東流的眼睛裡,這裡無限。
他走了很遠很遠,直至走入一間石室內。
這石室很空,只有一張畫板,上面有一副畫到了一半的畫。
畫面里,是一個鄉間的村落中,一個白髮的男子,背著手站在那裡,看著遠處,在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孩童,這孩童似在央求著什麼,可男子卻似在搖頭。
望著畫,水東流目中露出追憶,許久,閉上了眼。
在他閉目的瞬間,南天大地上,於東土內,盤膝打坐的畫師睜開了眼,微笑的看著眼前的財主,乾咳一聲。
“老夫神遊已好,現在可以給你作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