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目中茫然,看著雕像,可目中卻沒有焦點,他在那片世界內,存下了一萬次天火毀滅的循環,而每一次的循環,是不知多少載。
如果把他的人生,化作一萬份,那麼他在山海界的這一生,連一份都算不上,對於他而言,似乎……這裡,是虛幻,而在那個世界的一切,才是人生。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你明明知道,可卻分不清。
孟浩依舊茫然,依舊沒有焦點,他的一切還停留在那個世界內,無法歸來,就算是他認為自己明悟了真假禁法,也似乎沒有絲毫的幫助。
如果沒有意外,那麼孟浩會長久的盤膝坐在這裡,直至他的肉身枯萎,直至他的元魂消散,形神俱滅。
因為他在假中,找不到了真。
他迷失在了歲月里,找不到了今生。
時間一天天流逝,他的身體開始枯萎,他的面色慢慢蒼白,他的生命越發的削弱,可他的目中,依舊沒有絲毫的凝聚。
直至七天後,他整個人枯萎的如同皮包骨,他的魂開始出現了消散,他的生機,已越發的脆弱,整個人如同一盞即將熄滅的油燈。
半個月後……這盞燈,搖搖欲墜,時而似要熄滅,雖然還會燃燒,可熄滅的時間,已越來越久,直至孟浩歸來後的第二十天。
他的生命之燈,滅了。
可就在熄滅的那一瞬,在那生死的刺激中,孟浩的身體,突然的顫抖了一下,他目中的光在熄滅的剎那,突然出現了掙扎。
這掙扎,還很微弱,可卻讓生命之火立刻燃燒了一些,隨後掙扎越來越強烈,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正在孟浩的體內咆哮,他的身體搖晃,他的雙目出現了血絲,他要蘇醒!!
這掙扎,持續了三天,三天的時間,他整個人無時無刻不再顫抖中,可他的生命之火,卻漸漸燃燒起來,他的魂,正漸漸地沸騰,他的雙目內,焦點正慢慢的凝聚。
“我……是……孟……浩!”又過去了三天,這是孟浩歸來後的第二十七天,他的口中,慢慢的吐出了聲音,儘管生澀,儘管模糊,可卻真正的發出了聲音。
“我……是……孟浩!”
“我……是孟浩!”他的聲音重複,雖然艱難,雖然只是四個字,就讓他顫抖更為劇烈,可漸漸地,隨著他的重複,他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連貫!
“我是孟浩!!”直至最終,當他說出的這四個字,再沒有絲毫停頓,徹底連貫的剎那,孟浩的腦海立刻轟鳴,這轟鳴如同天雷,在他的世界中翻滾滔天,讓孟浩的雙目,焦點真正的凝聚出來。
在凝聚出焦點的瞬間,他的意識終於……回歸!
在意識回歸的剎那,他前方的李主雕像,那嘴角的笑容不變,可卻似乎蘊含了一絲讚賞,而這雕像雙手上的符文,瞬間飛出,直奔孟浩,剎那間,一一落入孟浩的眉心中。
第一個融入孟浩眉心的,是二代封妖的禁法,真假禁!
在進入孟浩心神的瞬間,孟浩身體轟鳴。
“這,就是真與假,在真中尋找假,在假中尋找真,當你做到了這一點,你……就獲得了封妖第二禁!”
“與更多歲月的虛幻人生中,找到那滄海一粟的真實,從此真假禁,在你手中……再不迷亂!”
孟浩身體轟鳴,他的意識在這一刻更為強烈,呼吸急促時,第二枚符文,隨之融入眉心。
“這是我的禁法,我稱呼此禁……今古禁!”
“時光萬億,天地蒼茫,感悟古來所有歲月,看盡蒼穹毀滅,走過一次又一次的浩劫,於遠古中歸來,尋找今生……
你,做到了這一點,有資格獲得我的封妖第三禁!”
“我這一生,有一大憾,遺憾此生無緣凝聚九禁,我曾推衍,若干年後,身為九代封妖,凝聚封妖一脈氣運的極致,更有衰落之敗的轉折之人,若能明悟前人八禁,而自身創造第九禁……
可成……我亦仰望的……巔峰!”
“九禁之法,絕倫蒼茫!”
聲音帶著遺憾,回蕩孟浩心神時,孟浩的體內,雷鳴之聲更為滔天,在那外人聽不到的轟隆隆的巨響下,孟浩的身體,不再顫抖,他的雙眼分明是睜著的,可這一刻隨著抬頭,卻給人一種……彷彿再次睜開的感覺!
孟浩,睜開雙眼,在這一剎那,他的目中徹底清明,他的腦海里,第九山海,第八山海乃至他在山海界這一生的記憶,如同爆開一般,轟隆隆的浮現出來了,越來越深刻,直至最終,壓過了他在那另一處天地的無盡時光,再次成為了他的一切!
孟浩沉默,他沒有開口,他感受著自己的心神中,此刻漂浮的六個禁法符文,那是第八,第七,第六,第五,第三,第二的禁法!
而如今,他所缺少的,只有第四禁以及第一禁!
一旦凝聚了著兩大禁法,他就可以去創造……屬於他的,最終的第九禁!
許久,孟浩望著李主的雕像,緩緩的站起了身,神色內有複雜,有感慨,有追憶,也有唏噓。
“好一個李主,好一個三代封妖……”孟浩輕聲喃喃,這一次的造化,是他這一生所遇到的,最艱難的一次,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其中的艱難,唯有他自己知曉。
那是比死亡還要恐怖的事情,死……也僅僅是亡而已,可迷失了自己,生生的忘記了自己所在意的,所執著的,那才是對於修士來說,最痛苦的折磨。
同樣的,若迷失在了虛幻的世界中,找不到了真實的人生,這同樣是對修士而言,一種莫大的悲哀。
“真與假,今與古……我懂了。”孟浩望著李主雕像,輕聲開口時,忽然右手抬起,向著四周猛的一揮。
這一揮之下,立刻他四周的漆黑虛幻,轟然崩潰,成為了無數的碎片,支離破碎時,那李主的雕像,也一樣在這一刻崩潰瓦解!
轟的一聲,他所在的這一處世界,全部粉碎。
可在粉碎之後,出現卻並非蒼茫,而是……黃色的天空,黑色的雲層,白色的大地,遠處,那明明崩潰的雕像,依舊還在。
不同的,是這雕像的右手上,漂浮著一個符文,而左手……卻沒有符文,左手符文所在,是這片天空上!
這,才是真正的真實!
而之前的第二個世界,依舊……是虛幻的,是虛假的!
轟鳴在這天地內回蕩時,李主雕像上的笑容,看似不變,可仔細去看,分明帶著深意,藏著驚訝,漸漸,讚賞更多。
“你懂了。”他的聲音,在這世界內,悠悠回蕩。
話語時,他右手上的符文,瞬間消失,而天空上的符文,也在這一刻,消散了,化作了兩道光,直奔孟浩,居然重演之前的融合。
孟浩沒有閃躲,任由那兩道符文之光臨近,融入體內後,他心神中浮現的第二與第三禁,徹底完整!
“若我沒有看出第二個世界也是虛幻的,轉身從身後的門走出,我看到的會是什麼?”孟浩忽然開口。
“我不知道。”悠悠之聲飄搖而來,透出一絲虛弱,漸漸的,似乎真正的遠去了。
在這聲音遠去的同時,雕像眉心上的那團蘊含了無限生機的霧氣,瞬間飛出,直奔孟浩,剎那間孟浩籠罩後,開始滋養他的身軀。
很快的,孟浩之前的身體的枯萎,全部恢復,他的魂更上一層,他的神識再次攀升,不再是四成至尊,而是近乎六成至尊的程度。
他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達到了最巔峰!
孟浩沉默,沒有去在意身體的變化,他在思考方才問出的問題,許久,孟浩啞然一笑,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既然如此,索性不再去想。
抱拳,最後一拜,轉身時,孟浩沒有立刻離去,而是目光一閃,立刻他體內轟鳴,三十三盞魂燈,瞬間幻化在了他的四周。
“古境燈滅,神明七枯……第一枯的虛幻,對我來說,已沒有任何困難,前五燈……我開之易如反掌!”孟浩淡淡開口時,目光落在了第二盞魂燈上。
“第二燈,滅!”孟浩話語一出,那第二盞魂燈,如有一縷無形的風吹過,剎那熄滅!
在熄滅的一瞬,有青煙飄升,可還沒等幻化,就被孟浩一吸之下,順著口鼻,全部吸來,轟鳴之聲如同雷鼓,在孟浩體內滔天回蕩。
而他的修為,也在這一刻轟轟爆發,神識增長,肉身之力也都擴張,儘管不是在如今的狀態暴增了一倍,可卻依舊讓孟浩這裡,再次強悍起來。
他的四周掀起了風暴,這風暴滔天,橫掃這片世界時,孟浩目光落在了第三盞魂燈上。
“第三燈,滅!”
轟!
第三燈,瞬間熄滅,這神明第一枯的幻,在如今從真中找到了假,從假中尋到了真,又從遠古里歸來,找到了今生的孟浩面前,根本就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古往今來,羅天道仙滅燈,無不兢兢戰戰,小心謹慎,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如孟浩這般,如同碾壓,摧枯拉朽,一言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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