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有青銅燈,那麼孟浩的因果禁,根本就無法禁錮羅天意志蔓延的關於陳凡的記憶,可如今,青銅燈與羅天意志的對抗,使得孟浩這裡的出手,如同是崩潰此次危機的最後一絲力量。
使得雙方的平衡,在這一剎那被打破,轟鳴間,隨著戰兵的落下,那條關於陳凡的因果線,直接就碎裂。
孟浩與陳凡之間,再沒有任何因果聯繫,從而使得他記憶里所有與陳凡有關的畫面,都剎那間模糊,被強行抹去。
隨著抹去,羅天意志形成的種子,也在這一瞬,發出怒吼之聲,可卻在青銅燈的光芒大盛時,漸漸稀薄,到了最後,從孟浩的記憶中,全部驅除。
做完這一切,孟浩鮮血噴出,他整個人如一下子蒼老了很多,面色蒼白,之前的那一幕,兇險的程度難以形容,稍微出錯了一點,那麼這一刻的孟浩,他就不存在了。
他想到了曾經遇到的羅天使者松道子,以對方半步超脫的修為,在踏入這蒼茫外後,歸來時,已成為了羅天使者。
可以想像,對方所遇到的,應該與自己一樣,而顯然,即便是半步超脫,似乎都難以擺脫命運,孟浩這裡若非是青銅燈,如今也一樣會走松道子的老路。
此刻隨著羅天意志被強行斬斷了與孟浩這裡的聯繫,四周的天地,轟然震動,出現了碎裂,整個世界,整個星空,在這一刻出現了一道道裂縫。
轟轟之聲回蕩,這些裂縫越來越多,縱橫四方時,在孟浩的前方,陳凡身體枯萎,默默地站在那裡,望著孟浩,他自己這裡笑了起來。那笑聲帶著悲傷,帶著苦澀,更有解脫。
“孟浩,師兄對不起你!”到了最後。陳凡大吼一聲,右手抬起時,向著自己眉心,狠狠一拍。
孟浩面色一變,正要去阻止。可陳凡心意已決,轟的一聲,在落下的剎那,他整個身體直接崩潰,形神俱滅。
他為了山靈,選擇在山海界覆滅時漠然,選擇在這裡阻擊自己當年關心的小師弟,選擇配合羅天意志,抹去小師弟的神智,甚至當這一切被發現後。他又選擇以自己在對方腦海里的記憶畫面,配合羅天意志,形成種子。
這一切的一切,他不是無情之人,他的心也有遲疑,也有複雜,也有愧疚。
直至此刻,這一切結果註定後,他根本就沒有臉面去面對孟浩,他苦澀中。只有選擇一死,以死,來償還。
孟浩沉默,他望著陳凡死亡的地方。心裡苦澀,哪怕陳凡選擇了對孟浩這裡出手,可孟浩不恨他,他的朋友已越來越少了,他很珍惜,珍惜所有人。
隨著陳凡的死亡。這裡的世界崩潰的更為劇烈,不多時,轟鳴滔天,震耳欲聾中,整個世界支離破碎,全部瓦解。
隨著瓦解,如同是掀開了那場幻境的面紗,露出了……真正的蒼茫外。
這裡一片荒涼,沒有蒼茫霧氣,可也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迹,一切都是廢墟,瀰漫了死亡的氣息。
可以看到更多的殘骸,更多的骸骨,更多的塵埃,永恆的在這蒼茫外漂浮。
這裡曾經,的的確確是蒼茫大界,的的確確,存在了百宗,也的的確確,存在了無數的修士……
可如今,都已枯萎。
這裡很大,很大,可就算是再大,也可以看到在這八方,存在了五根看不到大小的,似乎能支撐星空的柱子。
這五根柱子,孟浩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當初在冥宮第一重的地下通道內,一樣看到過,只不過那個時候,是他的意識,而如今,是他親自來到了這裡。
而且,有一點不同……他當時在壁畫上看到的,是這五根柱子都是豎起的,可如今,卻是有三根,已然倒塌!
只有兩根依舊支撐星空。
沉默了很久,孟浩眼中精芒一閃,對於羅天血脈,對於自己的妖氣,對於山海界的一切,此刻已然猜測了大半。
“一個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埋下的局。”
“羅天血脈,或許,這本就是這羅天意志,為了自身創造出的血脈!”
“而妖……是從仙而來,我不是第一個妖,在我之前或許還有很多,都是在成仙之時被改變,而妖……則是羅天所希望出現的。”
“或許,我所想的也有一些片面的地方,或許,這星空中,無盡的歲月里,還沒有真正的妖出現過,都是在最終關頭,被羅天阻止了。”孟浩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松道子。
孟浩沉吟中,看著四周巨大的柱子,他沉默片刻後,身體一晃飛出,直奔其中倒塌的第一根柱子,展開全速疾馳而去。
時間流逝,不知飛了多久,那柱子越來越近,直至這一天,孟浩終於出現在了這倒塌的柱子旁,站在那裡,孟浩感受到了這根柱子上,散發出的驚天動地的氣息,那氣息不是仙,不是妖,而是魔!
這種魔的氣息,讓孟浩立刻想到了魔界大陸,他沉吟間,右手抬起,向著面前這龐大無比的柱子,輕輕按下。
在他的手,與這柱子碰觸的剎那,孟浩腦海轟鳴,他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身上散發出冥死的氣息,仰天嘶吼的身影。
這身影,誕生在一處陰冥的漩渦內,身與魂分開,若干年後,從那陰冥的漩渦內走出時,他掀起了一場席捲整個世界的風暴,最終他踏在九隻世界蝶之上,張開雙手,讓星空顫抖,他的身上更有陣陣詭異的氣息,傳遍整個星空,讓孟浩這裡心神轟鳴。
那種氣勢,讓天地失色,讓星辰隕落,讓星空低頭。
他看到,那身影最終化身成為了一片大陸,犧牲了自己,成全了所有人。
可緊接著,不知過去了多久,這片大陸上,這化身大陸的人,走了出來,離開了那片大陸,來到了蒼茫外,他的神色似帶著悲傷,在這蒼茫外,他出現的瞬間,整個蒼茫外的星空,化作了一隻大手,向著他轟然抓來。
光芒閃耀,這青年斬斷了這隻手的一根手指,邁步間,走出了蒼茫外,踏入遙遠。
那根手指,就是孟浩眼前這個倒塌的柱子。
“超脫,這一定是超脫……”孟浩呼吸急促,右手抬起時,他眼中露出奇異之芒,他一眼就判斷出來,這柱子內的存在,就是……魔界大陸上,曾經的那位超脫。
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可僅僅是這柱子內存在的氣息,就讓孟浩對於超脫,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許久,孟浩身體一晃,直奔下一根倒塌的柱子飛去,時間流逝,又過去了很久,孟浩終於來到了第二根柱子外,他深吸口氣,右手抬起驀然按在了柱子上。
在這與這倒塌的柱子碰觸的剎那,他的腦海又一次轟鳴起來,他看到了一個白髮的青年,這青年出生在一個小山村內,有所在的星辰,亂動了蒼穹,殺出了一個石破驚天,殺出了一個界內至尊!
而後一路崎嶇,為了復活他的妻子,直至殺向了巔峰,轟鳴星空,踏入超脫。
在看到這身影的瞬間,孟浩心神震動,他想到了戮,想到了那傳授自己時光步法的身影。
他們,是一樣的,而且這柱子內的身影,也與仙神大陸的雕像,一模一樣……
他神色冷峻,正抬著頭,冷眼看著星空,右手抬起一揮間,斗轉星移,星空碎滅,一樣踏出蒼茫外,一樣斬斷了一根手指,走去遠方。
孟浩呼吸急促,右手驀然抬起時,他複雜的看著這根倒塌的柱子,沉默後,他身體一晃,沖向下一根。
那是沒有倒塌,豎立在那裡,似支撐星空的兩根柱子之一!
很久之後,來到了這根柱子旁的孟浩,在右手與這柱子碰觸時,他看到的,是一片空白,這裡沒有任何超脫的身影,但卻有驚人的仙氣,正在醞釀,而在這仙氣內,隱隱可以看到無數的畫面,那些畫面里,似乎存在了無數的人。
這些人,都是在修行仙法,都是走在成仙的路上!
“沒有超脫的仙……”孟浩喃喃,可他仔細觀察卻發現,這根柱子內,似乎存在了枯萎,彷彿衰敗到了極致,彷彿若真的有仙誕生,那麼在誕生的一刻,會讓這柱子,立刻坍塌。
抬起右手,沉默片刻後,展開全速飛向第四根柱子,那是最後一根倒塌的柱子。
時間遊走,不知過去了多久,橫渡一處處塵埃之地,走過一片片廢墟,孟浩終於來到了第四根柱子旁。
孟浩深吸口氣,右手驀然按下時,他腦海轟鳴起來,這一次,他看到了一個身影,那是一個青年,他穿著一身花袍,與眾不同,臉上帶著揶揄的笑容,目中有聰睿之意,相貌頗為清秀,看起來彷彿大病初癒。
在看到此人的剎那,孟浩沉默了,對於這身影,他雖然陌生,可隨著看下去,當他看到銅鏡被這青年塑造出來,當他看到這青年手中,出現了一盞青銅燈,當看到對方換上了長袍,經歷成為真正的仙所降臨的浩劫,還有那來自蒼穹的巨大手指時,孟浩已然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蒼茫老祖!
最終,孟浩看到這蒼茫老祖,一樣走出蒼茫外,斬斷了那隻手的一根手指,帶著沉默,走向虛無。
許久,孟浩抬起了右手,沉吟片刻後,他看向了最後一根柱子,那根柱子,也同時是兩個沒有倒塌的柱子之一。
沉默中,孟浩身體一晃,隨著不斷的接近,一股妖氣,與他體內的氣息產生了共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