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而整潔的走廊中,兩個身影一前一後的向前走去。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金屬制的自動移門,移門的旁邊坐著一個年輕人,正靠在牆上,打著哈欠。
見有兩人走來,他立刻打起了精神,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請出示證件。”他嚴肅的開口。
林七夜掏出紋章,遞到了他的手上,後者仔細看了一眼,有些驚訝的開口:
“原來您就是新來的那位守夜人,失禮了。”他對著林七夜微微鞠躬,將紋章雙手奉還,同時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林七夜身後的那人。
“林哥,這位是……”
“哦,他是我請來的專家,來看一眼屍體。”林七夜收起紋章,平靜的說道。
“好的,我這就為您開門。”
年輕人在金屬移門旁打開了一個小盒子,輸入十幾位密碼,金屬移門便被打開,露出裡面的通道。
穿著襯衫,戴著口罩的安卿魚跟著林七夜走進其中,有些詫異的開口:
“這裡的防衛這麼松嗎?我還以為要搜身,登記身份什麼的。”
“這就是一個停屍間而已,哪裡用得著那麼麻煩,真正機密核心的地方,你連它是否存在都不知道,更別說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了。”林七夜回答。
最終,他還是帶著安卿魚一起來了,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安卿魚對屍體的解讀能力絕對是大夏頂尖,即便是最厲害的法醫也未必比得上他。
有他在,說不定真的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兩人推門進入停屍間,相對於警局的停屍間而言,這裡明顯小的多,畢竟只有與神秘事件有關的屍體才會被存入這裡,而這樣的事件,一年裡也不會發生幾次。
向法醫出示了身份證明之後,對方立刻給了林七夜一份驗屍報告,同時應了林七夜的請求,從冷庫中推出孫曉的屍體。
林七夜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驗屍報告,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屍體上。
從報告來看,這具屍體和前三具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真正想要有所突破,就還是要從屍體上入手。
安卿魚已經完全進入狀態,以一種絕對淡漠,絕對精密的姿態審視著整個屍體,雙眸中泛著淡淡的灰光。
等徹底將屍體每一寸細節都看完之後,他下意識的伸手進口袋,掏出了一柄鋒銳的手術刀……
林七夜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只能看,不能解剖。”
安卿魚無奈的點了點頭,低頭看著屍體,眼鏡的鏡片反射著慘白的燈光,沉聲說道:
“總體上來看,和之前的三具屍體一樣,致命傷在胸口,十指被切斷,除了釘入的傷口之外,沒有其他的傷痕。”
他接過林七夜手中的驗屍報告,繼續說道:”十指斷口有活性反應,說明是在還活著的時候被切斷的手指,這一點和之前的三具屍體也一樣……”
“所以,沒有什麼異常?”林七夜有些遺憾的問道。
“有!”安卿魚重重點頭,”這具屍體,有一個地方,和之前的三具屍體都不一樣!”
“哪裡?”
“十指斷口的方向!”安卿魚的雙眸明亮無比,”之前的三具屍體,手指斷口的方向是自上而下的。”
安卿魚將身子貼到牆邊,左手做出被釘在牆上的姿勢,掌心朝牆,手背朝外。
同時,他的右手做成刀狀,輕輕砍在手指上。
“一般來說,死者這樣被釘在牆上,想要斷掉他的手指,只能從手背的方向,往手心的方向切,因為刀不可能從牆裡向外砍出來,這,也是之前那三具屍體被斷指的方向。
但這具屍體,不一樣!”
他用右手在左手手指上,由下而上的划了一橫。
“他的手指,是由下而上被斬斷的!是從掌心向手背斬的!但這樣的斷指姿勢,以我現在放置手掌的姿態,是做不到的,所以,在他被斷指的時候,一定是這樣的姿勢……”
安卿魚將左手翻了個面,同樣是被釘在牆上,但卻是掌心朝外,手背朝牆。
林七夜的眼睛一亮,但隨即眉頭又皺了起來。
“但是錄像中,屍體的位置太遠,光線又模糊,我們確實看不清他手掌的朝向,可能他真的是這麼被釘上去的呢?
僅憑一個手掌的釘法,又能看出什麼?”
“單憑這一點,當然看不出什麼,但問題恰恰就在這裡。”安卿魚走到屍體前,指著屍體手心的兩處傷口,繼續說道,
“一枚釘子,從手心釘入,與從手背釘入,造成傷口的形狀雖然相似,但其實是不一樣的,這具屍體手上的傷口……是從上往下釘入造成的。”
安卿魚用一根手指裝作釘子,從另一隻手的手背穿過了手心,嚴肅的說道:
“也就是說……釘子釘入的方向,與手指被切斷的方向,是相反的!這就說明……”
“說明他是先被切斷了手指,再被釘在牆上的。”林七夜的雙眸微微眯起,接著安卿魚的話往下說道。
安卿魚點頭,”沒錯。”
“但是錄像所展示的過程,與我們的推理並不一致。”林七夜皺眉,”而且經過鑒定,這錄像並沒有經過特效處理的痕迹,也就是說,錄像拍到的畫面,確實是真實發生的。”
“既然這樣,那隻剩下一個可能……”安卿魚緩緩開口。
“錄像中死去的那個人,並不是孫曉!”林七夜和安卿魚同時開口。
由於距離與光線的原因,錄像機拍攝出的畫面並不清晰,甚至根本看不清死者的臉,說到底,所有人判斷畫面中的死者就是孫曉的原因,就是那件服務員的制服!
而且,第二天他們也確實在牆壁上發現了孫曉被釘死的屍體,與畫面中一模一樣。
沒有人懷疑過錄像帶中死者的身份。
“也就是說,有另外一個人穿著孫曉的衣服,被’神秘’釘死在了牆上,但在錄像機沒電之後,又有人用已經被切斷了手指的孫曉,換掉了原來的那個人?”安卿魚的眉頭緊緊皺起,”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麼?”
“我們的推理,還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林七夜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如果按照我們的推理,前後加起來,被釘死在牆上的應該是兩個不同的死者,但是……從現場的血跡之中,我們只檢測出了孫曉一個人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