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無聲之中,漂浮在地上的幽靈少女睜開了眼眸。
她的目光恍惚了片刻,餘光瞥到自己周圍的幾道身影,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清冷的面容上寫滿了憤怒與警惕。
「你不要緊張,江洱。」林七夜看到少女被嚇的模樣,溫和的開口,「我們不是【信徒】的人,我們都是守夜人。」
他從口袋中取出自己的紋章,輕輕放在地上。
他知道江洱沒有實體,無法抓住這枚紋章,索性就放在地上讓她仔細的觀察。
江洱眉頭皺了皺,猶豫片刻之後,緩步走上前,蹲下身打量起地上的那枚紋章。
「你真的不用這麼緊張。」林七夜再度開口,「如果我們是【信徒】的話,你就不會有機會睜開眼睛了,就算你是片磁場,我們也會想辦法將你抹消。」
江洱看到紋章下方刻著的名字,微微一愣。
她抬頭注視著林七夜的眼睛,雙唇輕啟,無聲的說著什麼。
莎莎莎莎……
屋子的角落,那原本已經斷線的老舊電視再度打開,雪花聲在空中回蕩。
「莎莎莎莎……你,是林七夜?」
密集的雪花聲逐漸消退,電視的音響中,傳來了少女的聲音。
她的聲音在老舊硬體的磨損下顯得有些失真,但從她的語氣中,依然能聽出驚訝的情感。
林七夜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的江洱只是磁場,根本就沒有聲帶,也無法通過說話來和他們交流,只能依靠附近的電子設備模擬自己的聲音。
「你知道我?」林七夜反問。
「我在集訓營的時候聽說過你的名字,三年前那屆新兵中,你是第一名,打破了多項記錄,傳聞中是超越【假面】小隊隊長王面的頂尖天才。」江洱認真的說道。
林七夜,百里胖胖,曹淵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之色。
「你是哪一屆的?」百里胖胖疑惑地問道。
「去年那屆。」江洱頓了頓,「結業的時候,我也是新兵第一名。」
「你去年才加入的守夜人?」曹淵詫異的開口,「也就是說……你是我們的學妹?」
「守夜人哪裡來的學妹之說,只能說是後輩。」百里胖胖感慨道,「想不到,一晃我們都結業三年了,也成了後輩眼中的前輩……嘖,這感覺還挺不錯的。
對了,江洱妹妹,你在集訓營的時候,有沒有聽過在林七夜的身邊,有一個叫百里胖……額,百里塗明的有名前輩?」
江洱沉吟片刻,「傳說在雙神代理人林七夜的身邊,有兩個關係很好的兄弟,一個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一個是喜歡人婦的曹賊……你是哪一個?」
百里胖胖:……
曹淵:……
「我們還是聊回正事吧。」林七夜輕咳了一聲,替兩人化解的尷尬的處境,「江洱,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江洱轉過頭,看向一片狼藉的屋子,雙眸逐漸灰暗了下去。
「十多天前,那天沒有『神秘』的案件,我們和往常一樣,在辦公室里玩推理遊戲……
然後,一個男人牽著一條狗從那裡走了進來。」
她伸出手,指向那個充滿磨砂感的玻璃門。
「他進門之後,就很苦惱的和我們交談起來。
據他所說,他是一個在工地幹活的工人,他有一個很要好的兄弟,他們一起在工地幹活,但是因為工頭為了縮減成本,濫用質量極差的腳手架,導致他兄弟從高層墜落,不治身亡。
他想要委託我們去搜索相關的證據,替他兄弟主持公道。」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不對。」曹淵疑惑。
「一開始,我們也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委託,但是很快我們就發現了不對勁。」江洱繼續說道,「雖然他身上穿著破舊的工裝,鞋子也滿是泥濘,但是他的手掌太乾淨了,根本就沒有老繭的存在,而且皮膚很白,不像是經常經受風吹日晒的人應該有的皮膚。
而且他走進屋子的時候,鞋底的泥濘依然能在地上踩出印子,泥很新,就像是剛從工地里小跑過來一樣,但他所說的那支施工隊,最近在城西那邊施工,城西到這裡,就算是坐地鐵也要一個多小時,這麼長的時間泥應該早就幹了,根本不可能留下腳印。
也就是說,他是特地去附近的泥地踩了一圈,再過來的……」
「不愧是一群偵探。」百里胖胖感慨道,「然後呢?他是【信徒】的人?」
江洱搖了搖頭,「他牽的那條狗才是。」
「……」
「我們本身就是推理愛好者,幾乎所有人都察覺到他有問題,但我們卻沒有往【信徒】那個方面去想。
我們揭穿了他的謊言之後,他嘆了口氣,然後鬆開了手中那條狗的繩索……
後來,那條狗身形暴漲,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恐怖的怪物,從外形上來看有點像是地龍,它的氣息很強,絕對是『克萊因』那個級別的存在。
它張開嘴咆哮的時候,我們的精神力就像是被某種力量扯出了身體,禁墟的運轉都停滯了,然後它就瘋狂的衝到我們的面前,再然後……」
江洱閉上了嘴巴,沒有繼續說下去,電視機的音響再度被莎莎聲掩蓋。
所有人都能猜到,後來發生了什麼。
空氣陷入了一片死寂。
林七夜沉默許久,緩緩問道:「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那條狗是【信徒】的?」
「身體被那隻狗撕碎之後,我以為我自己死定了……後來,我的沉入黑暗的意識又蘇醒了過來,直到那時我才明白,我的禁墟真正的能力……」
江洱伸出手,輕輕拂過地板,她的手指恍若無物般穿透了地板,又完好的從地板中抽了出來。
「【通靈場】,不僅是操控磁場的能力,更是將自身的意識與精神轉化為磁場的能力,即便肉身死亡,但只要大腦掌控精神力的那片區域沒有徹底腐爛,我的意識與精神依然能以磁場的方式存在。
我從死亡中蘇醒後,聽到了那一人一狗的對話。
那個男人,稱那條狗為……第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