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眸,空洞無神的凝視著眼前的虛無。
親眼目睹吉爾伽美什的「復活」,林七夜的心沉到谷底。
在【烏托邦】時,檔案中就記載過,吉爾伽美什的屍體意疑似被蘇美爾神明盜走。當時林七夜以為他們盜走屍體,只是為了泄憤或者覬覦他的法則,可他沒想到,蘇美爾眾神竟然想利用【聖杯】「復活」吉爾伽美什,從而控制王之寶庫!
王之寶庫乃是吉爾伽美什的法則所化,也只有君王法則能夠催動,如此一來,他們就必須復甦吉爾伽美什。
當然,蘇美爾眾神所需要的,只是他的肉體與法則。
復活靈魂,或許【聖杯】確實能做到,但所需要的祭品絕對是天文數字,而且復活吉爾伽美什的靈魂對蘇美爾眾神而言,百弊而無一利。
隨著月神南納凌空一指,「吉爾伽美什」的額頭,一縷縷潛藏的月光自大腦內湧出,化作無數絲線,流淌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吉爾伽美什」那雙獃滯的眼眸驟然一凝,隨後浮現出痛苦之色!
……
諸神精神病院。
「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咆哮聲在院落的金色圓圈內回蕩,一層層無形氣浪以黑色王座為中心,向周圍激蕩,將草地接連掀起!
吉爾伽美什滿是血絲的雙眸怒睜,表情猙獰痛苦,他瘋狂用頭撞擊身後的王座椅背,發出令人心顫的沉悶聲響,密集的裂紋在堅硬的王座上蔓延,濃稠的鮮血幾乎將王座染成紅色。
「瘋了……瘋了!吉爾伽美什瘋了!」布拉基看著這觸目驚心的一幕,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怎麼突然反應這麼大?剛剛不是才安靜了一會嗎?」
孫悟空眉頭緊鎖,目光落在一旁的金色圓圈之上。
在吉爾伽美什瘋狂的釋放氣息衝擊下,那隔絕病院與院落的金色圓圈開始逐漸模糊,若是徹底破碎,暴走的吉爾伽美什,釋放的氣息必然會傷及病院的諸多護工。
可他不明白,吉爾伽美什怎麼會突然暴走到這個地步?
「難道是外界出了什麼變故?」孫悟空喃喃自語。
他猶豫片刻,轉頭看向一側的虛無,那雙眼眸緊閉片刻,用力睜開,便看到了外界林七夜所看到的景象。
荒蕪殘破的城池之外,三位神明巍然屹立雲霄,在他們的下方,一個熟悉的身影好似牽線木偶般,隨著一位老人的指尖輕勾,僵硬活動著身體。
孫悟空一怔,回頭看向王座上瘋狂掙扎的吉爾伽美什,眉頭幾乎擰在一起。
「原來是這樣……」
他喃喃自語。
三位主神,一個被當做傀儡操控的英雄王,以及一座即將易主的王之寶庫……局勢比他想像的更加惡劣。
「是哪樣?猴子,你看到什麼了?」布拉基焦急的問道。
孫悟空沒有說話,他沉默片刻,眼眸中閃爍起森然寒光。
「布拉基,你出去。」孫悟空沉聲開口。
「出去?可是……」
「聽我的,出去。」孫悟空邁開腳步,微風拂動那件殘破不堪的袈裟,他徑直走向搖搖欲墜的黑色王座,平靜說道,
「再不走,我不保證你不會受傷。」
布拉基一愣,撓了撓頭,還是老實點頭說道:「行,那我先出去,一會沒事了記得叫我!」
隨著布拉基的身影消失在金色圓圈內,孫悟空雙眸微眯,走到那張滿是裂紋的黑王王座之前。
「殺了你!本王要殺了你!!」
「入侵烏魯克者死!」
「殺!殺!殺……」
黑色的鎖鏈在吉爾伽美什的掙紮下,已經斷裂了大半,他半個身子從破碎的王座上站起,像是一個手舞足蹈的瘋子。
那張充斥著癲狂與殺意的面孔,幾乎貼到了孫悟空的臉頰。
孫悟空複雜的看著吉爾伽美什,伸手在耳中一掏,一隻重如山嶽的鎏金紅棍,便出現在他手中。
他抬頭看了眼頭頂的虛無。
「孫悟空治療進度:97%」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扯碎了吉爾伽美什身上最後的鎖鏈!
隨著幾道清脆的爆鳴,暴走的吉爾伽美什徹底擺脫王座束縛,洶湧的神威自體內狂瀉,一雙渾濁瘋狂的血色眼眸,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孫悟空。
「殺了你……本王要殺了你……」吉爾伽美什臉上的扭曲的殺意近乎凝成實質。
「來吧……」
孫悟空手握金箍棒,重重砸在院落大地之上,璀璨的金色佛光與狂暴的妖魔之氣,如同兩道洶湧浪潮,自他體內毫無保留的宣洩!
半件破碎的袈裟在狂風中獵獵作響,孫悟空的雙眸好似燃金,昂揚戰意直衝雲霄,
孫悟空眯起眼睛,一字一頓的開口:
「這將是我與你,在這座病院內的……最後一戰!」
……
烏城上空。
「吉爾伽美什」在月光的操控下,原本僵硬呆板的動作,逐漸流暢自然起來。
他抬手向著身側一招,王之【權杖】便自動從愛欲與戰爭女神伊南娜手中,落回他的掌間。
權杖在手,王袍飄動,滿是裂紋的王冠散發著淡淡光澤,如果無視那雙獃滯痛苦的眼眸,他彷彿真的是一位活生生的英雄王。
月神南納見此,滿意的點點頭。
「看來,提前在他死亡的大腦中,篡改潛意識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伊南娜感慨道,「否則,憑藉這具身體生前的本能,就算有月光作為媒介,也很難完全掌控他的身體。」
「神墟與法則的使用看起來也沒問題,應該可以開始了。」火神比吉爾看向身旁的南納。
月神南納雙眸一眯,一抹月光在他的掌間閃過。
下方的傀儡英雄王,像是受到某種指令,緩緩抬起雙手,一縷法則氣息的波動自他的體內蕩漾而出。
華麗的王袍無風自動,恐怖的神威激蕩,傀儡英雄王雙唇輕啟,沙啞而低沉的聲音清晰的落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終……焉……王……律】!」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道無形的神墟以他為中心綻放,席捲王之寶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