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斬入唐雨生後背,像是撞上某種鋼鐵,發出輕微震鳴。
從虛無中顯現而出的林七夜眉頭一皺,身形化作一抹夜色,迅速向後退了數百米,避開方天畫戟的橫掃。
一道暗紅色的斬痕,已然出現在唐雨生後背!
【斬白】的鋒銳程度,雖然無法與天叢雲劍相比,但絕對差不了太多,這一刀下去削掉小半座山峰不是問題,但砍在唐雨生身上,竟然只能斬出這麼一道不深的傷痕,足以說明他的肉身強度究竟有多變態。
林七夜當然可以用天叢雲劍,而非【斬白】,但這畢竟只是一次訓練,用那柄劍來對付曾經的守夜人總司令,未免太過分了。
「嗯?」
唐雨生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受傷,神情微微詫異。
他用力拔出陷入安卿魚體內的拳頭,反手一記鞭腿,將其砸落天空,一道咆哮的水龍自海底衝出,一口將安卿魚吞沒,轉而消失在翻騰的海面之中。
他緩緩回頭,看向遠處胸膛深陷,臉色蒼白的林七夜。
到目前為止,唐雨生沒有絲毫留手,他的每一拳每一腳,都是實打實的力道,最開始的那一拳雖然不會直接殺了林七夜,但讓他重傷並不難,可他壓根沒想到,林七夜受了他這一拳,竟然還能自由行動。
吃過蟠桃,受過氣運洗禮的林七夜肉身,遠比他想像的要結實。
唐雨生手握方天畫戟,在身前划出一道圓弧,恐怖的威壓降臨海面,
林七夜只覺得腳下的海水開始劇烈震顫翻滾,隨後天空與大海,就像是旋轉錯位了般,澎湃厚重的水流從空中砸落,將其包裹其中,控制不住的向天空墜去!
水流像是活過來了般,瘋狂擠壓正中央的林七夜,一絲絲血色在他眸中攀附,僅是一秒的功夫,他皮膚表面的水壓就足以壓爆一艘大型潛水艇!
林七夜緊咬牙關,指尖推出鞘中的【斬白】,身形遁入虛無,試圖掠出這團高壓水流。
但無論他向哪個方向前進,唐雨生都像是看得到他般,將更多的水流覆蓋周圍,很快林七夜在虛無中活動的時間結束,身形被迫回歸現實,一團高壓水流精準的包裹住他的身體。
流淌的水流中,映出唐雨生的身影,那一席白衣在這片海域之上,就像是這裡的王。
林七夜被困在無盡的海水中,無論往哪個方向,都無法逃脫,他正欲直接展開【終焉王律】,那白衣身影便直接挪移到了他身前的水流之中。
唐雨生平靜的望著林七夜,緩緩抬起拳頭……
密密麻麻的拳頭雨點般砸在林七夜身上,碎裂的感覺從林七夜渾身上下傳出,劇痛之中,一股許久不曾感受過的死亡威脅,湧上心頭!
砰——!
隨著唐雨生一腳踢出,林七夜猛地從空中海洋,落回真正的海水之中,
身形緩緩墜入深海,窒息感與渾身的劇痛,一點點侵蝕林七夜的意識,隱約之間,他聽到曹淵的嘿嘿聲,百里胖胖的萬物繳械,安卿魚的聲音接連響起,但很快便消失在耳畔……
最終,他的意識陷入一片混沌,徹底昏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
唐雨生一手提著方天畫戟,一手拎著黑棺,踏著雪白的浪花,回到了海島東側。
隨著他的腳掌踏上海島大地,一道巨浪卷著四道昏迷不醒的身影,一起拍到了沙灘之上。
李鏗鏘坐在岸邊,看了眼那四道重傷瀕死的身影,忍不住咂了咂嘴:
「你下手是真狠啊……」
唐雨生眉頭一挑,「不是你讓我用全力,讓他們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的嗎?」
「……」
「你能救活他們的……對吧?」唐雨生有些心虛。
「……」李鏗鏘目光掃過地上那四道身影,無奈的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交給我吧。」
李鏗鏘扛起黑棺,一隻手拖兩個人,緩緩向島嶼內部走去……
……
大夏海域。
距離國運龍眼百里外。
一望無際的海面之上,一個身影凌空而立,手中握著一張大夏地圖,雙眸微微眯起。
這是個年近七十的老人,雖然腰背佝僂,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閃爍著微光,像是黑夜中的一對黯星,眯成長縫,不知在想些什麼。
若是林七夜在此,便會發現,這老人的面容與不久前在【虛擬重構】的世界中,見到的月槐極為相似……他,便是淮海大災過去四十多年後的,古神教會的締造者,僅剩的最古老的「邪神」之一,月槐。
月槐手中的地圖上,標註了大夏幾乎所有龍脈的位置,用紅色的筆觸將其連接,彷彿一條條巨龍,匍匐在遼闊的大地之上……而在眾多紅線的盡頭,一個圓圈重重畫在空無一物的海域中,彷彿這裡有著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
「龍眼……就在這附近。」月槐喃喃自語。
「我們直接動手嗎?」一個聲音從他腳下傳出,翻騰的海水之中,一道巨影輪廓若隱若現。
「不行。」月槐果斷開口,「當年埃及眾神妄圖詛咒大夏龍脈,卻被大夏反過來斬了三成國運,說明大夏的龍脈,是有人在鎮守的……弄清楚鎮守這裡的究竟是什麼人,才是我們的任務,不要打草驚蛇。」
「當年埃及眾神詛咒大夏龍脈的時候,天庭尚未重建,所以鎮守這裡的應該不是大夏神……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好怕的?」另一道龐大巨影,自海水中浮現出,「月槐,作為那位大人的代理人,你的膽子太小了。」
「沒錯,我們在大夏境內潛伏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出其不意,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擺在面前,錯過就太可惜了。」第三道巨影緊接著浮起。
月槐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冷哼一聲,將地圖收入懷中:
「我不管你們在大夏潛伏了多久,實力有多強……既然那位讓我來指揮這次行動,你們就得聽我的安排,大夏國運非同小可,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我們就決不能動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