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異變,讓機艙內的所有人失去重心,神情慌亂起來。
「離那一側的機艙遠一點!從後艙跳出去!」方沫依靠著強大的平衡性在機艙中央穩住身形,對著依然在靠近吸盤觸手一側的盧寶柚大吼。
盧寶柚一隻手死死攥著刀柄,雙眸緊盯逐漸伸入機艙內的觸手,冷哼一聲。
他右手用力的按在地面,領域瞬間張開,被觸手震的支離破碎的機艙壁面突然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張開一隻猙獰的惡魔巨嘴,猛地一口咬在伸入艙內的觸手上!
尖銳的嘶鳴聲從舷窗外傳來,那怪物的觸手竟然硬生生被啃下了大半,失去雙翼的飛機冒著滾滾濃煙,徑直向著下方的山體墜落。
「快跳!」方沫大喊道。
眾人背著降落傘,迅速從張開的惡魔之嘴向外跳出,隨著一陣轟鳴巨響,機身在奔涌的火光中徹底粉碎。
眾人的身形降落在戰爭關隘側面的山丘上,數只黑山羊幼崽便從四面八方團團包圍而來,猙獰密集的觸手在半空中狂舞,一隻只猩紅蟲眼看的人頭皮發麻。
盧寶柚將直刀從鞘中抽出,正欲做些什麼,目光驟然一凝!
他猛地轉頭看向迷霧圍牆的方向,身形宛若雕塑般站在原地。
「你怎麼了?」感受到盧寶柚身體微微顫抖,站在他身邊準備迎戰的方沫,不解的問道。
「是祂……」盧寶柚的眼眸中,罕見的浮現出驚懼之色,「是祂來了?!」
「祂?誰?」
方沫的眉頭緊皺,還沒等他再問些什麼,血肉浪潮奔涌的迷霧邊界處,一道身背六翼的龐大巨影,緩緩勾勒而出!
感受到那迎面而來的至高神威,以及那充滿墮落氣息的味道,方沫像是想到了什麼,驚呼道:
「路西法?!!」
方沫的身上殘餘著從林七夜那裡繼承來的熾天使米迦勒的氣息,對墮天使路西法有種天生的抗拒,在那天使身影出現的瞬間,他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而路西法,也正是盧寶柚代理的神明。
站在無數黑山羊幼崽大軍上空的路西法,似乎也感知到了什麼,微微轉頭看向他們的方向,眸中浮現出詫異。
「跑!」盧寶柚見此,二話不說,直接抓住方沫的肩膀,背後一對暗紅色羽翼張開,帶著他急速向後方飛馳!
路西法背後的六翼輕輕一振,身形瞬間劃破長空,追上了那兩道脫離大部隊的身影。
盧寶柚和方沫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龐大的身形便飛至他們頭頂,陰影遮蔽了天空的日光,恐怖的至高神威瞬間降臨!
盧寶柚與方沫如墜冰窟,即便前者努力的想要操控雙翼離開,身形也無法移動分毫。
如今的兩人都是「海」境,在路西法的面前,跟螻蟻沒什麼區別。
「米迦勒的氣息……你是那傢伙的代理人?」路西法的目光直接落在方沫身上,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他不是。」不等方沫說話,盧寶柚緊接著開口,「米迦勒的代理人,是個叫林七夜的男人。」
「哦?」
路西法雙眸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目光緩緩落在盧寶柚的身上,「這不是我的代理人么……怎麼?你這身裝扮,真的把自己當大夏的走狗了?」
盧寶柚張了張嘴,「沒有……」
「就算他不是米迦勒的代理人,他的身上也有那傢伙的氣息……難道你感覺不到嗎?」路西法冷冷開口。
盧寶柚低著頭,沉默不語。
「那個叫林七夜的,你殺死了嗎?」
「……沒有。」盧寶柚頓了頓,「他太強了,我現在打不過他。」
路西法的眉頭微皺,一股怒意攀上眼眸,恐怖的威壓籠罩在盧寶柚的心頭,後者的臉色蒼白無比。
「打不過?」
路西法冷笑起來,雙手抬起,對著盧寶柚凌空一扯!
盧寶柚身後的暗紅色羽翼,猛的一震,就像是被人抓住了一般,硬生生的從他的背上撕裂下來!
肌肉組織寸寸崩裂,前所未有的劇痛瞬間充斥盧寶柚的心神,淋漓的鮮血順著背脊流淌而下,他下意識的慘叫起來,但又猛地咬住牙關,只發出陣陣低吼。
「廢物……」路西法淡淡開口。
祂指尖輕輕一揮,那兩片被撕下的羽翼像是垃圾般被他丟在地上,兩簇火焰突然迸發,將那兩隻羽翼燃燒殆盡。
盧寶柚倒在血泊之中,望著那化作灰燼的雙翼,絲絲鮮血從嘴角滲出。
方沫的胸膛劇烈起伏,在這股威壓下,他根本沒法做出任何動作,他只能望著身旁的盧寶柚與路西法,不斷的試著用白虎之力掙脫神威壓制。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路西法的臉上浮現出不悅之色,他冷笑著指著方沫說道:
「殺不了米迦勒的代理人……那你就殺了他吧,殺了他,我就賜給你一對新的翅膀。」
路西法將落在邊緣的直刀踢到盧寶柚身旁,發出叮噹的聲響。
盧寶柚的身體因劇痛而微微顫抖,他艱難的從血泊中爬起,大口的喘著粗氣,目光緩緩落在方沫的身上……
那隻滿是鮮血的手掌,攥住直刀的刀柄,踉蹌著向被神威鎮壓的方沫走去。
方沫站在原地,安靜的望著他的眼睛,一言不發。
血泊中,盧寶柚在方沫的身前停下腳步。
怪物的嘶鳴在周圍此起彼伏,混亂的戰場中,這兩個少年彼此對視,一尊六翼的黑色天使懸於高空,戲謔的低頭俯瞰著他們。
盧寶柚手中的直刀緩緩抬起,那隻僅剩的眼眸不再與方沫對視,而是沉默的閉起……
染血的直刀倒影著方沫的身形,就在他即將出手的瞬間,異變突生!
「咳咳咳……」
一陣突兀的咳嗽聲突然打破了壓抑的沉寂,盧寶柚與方沫的身形同時凝固在時間之中,一個披著灰袍的老人緩緩從時間長河中走出,那雙眼眸複雜的望了盧寶柚一眼,長嘆一口氣。
「時間法則??」
近乎凝滯的時間中,路西法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打量著下面這詭異出現的老人,詫異的開口,「柯洛諾斯剛死……就有新的時間之神出現了?還是個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