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魚平靜開口:「目的?我和你一樣,都是被關進來的。」
「呵呵,是嗎?」
兩人站在病房內外,注視著彼此,空氣陷入一片死寂。
安卿魚正欲再說些什麼,目光突然一凝,轉頭看向走廊的盡頭,一個披著白大褂的身影正從遠處緩緩走來。
「你們在做什麼?」林七夜問道。
安卿魚看了眼【混沌】一眼,「沒什麼。」
「看來,我們的【門之鑰】對我的不死之身也有些好奇……」【混沌】嘴角上揚,慢悠悠的開口,「其實你只要跟我一樣,每天吃兩百顆藥片,也能不死不滅,要不要試試?」
林七夜的目光在【混沌】與安卿魚身上掃過,眉頭微微皺起。
他指尖一抬,
砰——!
五號病房的房門猛地關起,差點將站在門後的【混沌】直接撞飛。
只聽咔噠一聲輕響,病房房門再度反鎖,在【混沌】憤怒的罵聲中,林七夜看著安卿魚,緩緩開口:
「不要跟他交流,明白嗎?」
安卿魚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沒有說話。
「跟我走吧。」林七夜轉身離開。
「走?去哪?」
「去見老師。」
安卿魚愣在原地。
……
嗡嗡嗡——
落日已經沉入大地,深邃的黑藍已經蔓延整片天空,
一架直升機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
機艙門打開,沈青竹一隻手提著外賣,一隻手提著白酒,輕盈的落在沙漠之上。
他回頭給了駕駛員一個信號,飛機便緩緩拉升,消失在天空邊緣。
沒有斗篷,沒有直刀,今天的沈青竹只是穿了一身簡單的便服,乾淨利落,像是一位千里迢迢趕來赴宴的客人。
他邁步走到劍廬門前,輕敲了兩下,周平的聲音從中傳出:
「請進。」
沈青竹推門走入廬中,一隻火爐在屋中散發著溫暖的紅光,周平與林七夜已經坐在火爐邊,見他從外面走來,眼眸同時亮起。
「怎麼樣?買到了嗎?」林七夜問。
「排了四十分鐘,買到了。」
沈青竹將外賣袋子放下,一股醉人的飯菜香氣氤氳而出,令人食慾大動。
周平舔了舔嘴唇,眼睛都看直了,這幾年他一直都在這裡閉關,吃的也都是些乾糧之類的東西,這種充滿了生活氣息的菜香,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了。
「對了,安卿魚呢?」沈青竹疑惑問道,「不是說,你把他也帶過來嗎?」
林七夜轉頭看向周平,目光中有些詢問的意味。
「嗯,讓他一起吧。」周平點頭道,「放心,有我在這裡,他跑不了。」
「那就好。」
得到周平的肯定,林七夜身後的虛無頓時扭曲起來,一個黑衣身影的輪廓迅速勾勒而出。
看到這黑衣身影,沈青竹的雙眸微眯,他繼續低頭拆外賣袋子,沒有說話。
安卿魚怔怔的站在火爐旁,看著盤膝坐在地上的周平與沈青竹,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這是……」
周平注視他片刻,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地面,溫柔開口:「坐下吧,陪我一起吃點。」
病人的治療進度達到50%之後,林七夜可以將他們帶出病院,既然周平已經發話,那自然就不用擔心安卿魚逃跑的風險,直接將他帶了出來。
安卿魚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猶豫片刻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安卿魚的那些事情,周平當然是知道的,但他本就不太擅長言辭,此刻也不知該從哪裡勸起……只能求助的看向林七夜。
而林七夜則始終注視著安卿魚,生怕他有什麼舉動,直接從這裡逃走。
安卿魚則默默地低頭看著火爐,一言不發。
四道身影圍在火爐邊,影子在牆上隨著火光晃動,小小的劍廬之內,有些擁擠,又似乎有些疏遠……
啪——
沈青竹放下手中的外賣,一個錯綜複雜的繩結依然死死固定在塑料袋錶面,
短暫的沉默後,他緩緩開口:
「我拆不開。」
林七夜:……
「不能直接劃開嗎?」周平眨了眨眼睛,飢餓的咕嚕聲從肚子中傳出。
「劃開容易灑,而且一會不好放回去。」沈青竹認真的回答,然後扭頭,「七夜,你會拆嗎?」
「……不會。」林七夜果斷回答。
周平也像是猜到了什麼,「其實,我也不太會……」
劍廬之中,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安卿魚才抬起頭,張了張嘴:
「我……試試?」
沈青竹二話不說,直接將外賣推到了安卿魚面前,後者指尖輕輕一挑,繩結便應聲解開。
「厲害。」沈青竹淡淡開口。
「嗯。」林七夜迎合。
安卿魚:……
「我記得我第一次給你們在倉庫上課的時候,每天都是卿魚拆的外賣。」周平順勢拋出一個話題。
「……我們當時不都是吃您做的飯菜嗎?什麼時候點過外賣?」
安卿魚表情有些古怪。
「哦,那就是我記錯了。」
「……」
林七夜忍不住扶額,本來商量的是打算看能不能把安卿魚勸降,現在氛圍卻尷尬的他恨不得當場奪門而逃……不管怎麼說,這開場算是爛透了。
周平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索性放棄找話題,一邊拆筷子,一邊狀似隨意的直接開口:
「卿魚,放棄克蘇魯吧……留在大夏,不管出什麼事情,我們跟你一起扛,不然……」
啪——
周平一不小心,將手中的筷子掰成了兩截,
他沉默片刻,順勢說了一句,「不然,我就斬了你。」
安卿魚剛準備去盛飯的手一抖,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這麼多年不見,周平威脅人的方式,依舊那麼讓人猝不及防……
一縷若有若無的劍意,自周平體內散發,坐在他身邊的安卿魚只覺得一股寒意始終繚繞在自己的脖頸,彷彿下一刻自己就會身首異處。
一時間,那隻盛飯的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小的劍廬,再度陷入深邃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