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間好時節
001
今年因為職位調動，我也經常需要出差。經常我回家他走了，他回家我又走了，最長的一次我倆兩個月沒見。晚上開會到十一點，突然想起給他打電話，“在幹嗎？”“開會，你在幹嗎？”“也在開會。”太放心了，忙得完全沒時間搞外遇的夫婦。
002
我又要出長差，走前抱著F君哭：“朕此次揮師南下御駕親征不知何時才能歸來愛妃快起來給朕愛的一個吻！”他懶洋洋地翻個身，眼睛都沒睜：“別演了，到了給我打電話。”“哦。”我悻悻爬下床，提箱子準備走。他突然問：“皇上還在嗎？”“在在在！”“順便把垃圾帶下去。”……
002
團隊臨時調整計劃，於是原定兩周的出差臨時變成了歸期不定。F君知道後各種不高興，電話里抱怨半天。我正忙得焦頭爛額，跟他吵了兩句，我生氣地說你根本不考慮我的感受。“你也沒考慮過我的感受！”他小聲說，“我想你啊。”我差點淚奔。
003
其實F君骨子裡傳統，很少說我想你或者我愛你這樣的話，一開口必然鄭重其事，感覺跟結婚典禮上說“I do”一樣。我以前也不好意思的，剛談戀愛那會兒說句情話都要臉紅半天，日子一久發現可以調戲他，於是把“我可想你了”“我越來越喜歡你”“你怎麼這麼好呀”掛在嘴邊。他的反應很好玩，無奈地皺眉說“你少來這套”，一轉身就滿面春光心情大好。這傢伙口是心非。
004
公司給我配了個助理，小姑娘剛畢業，年輕靠譜有幹勁，我倆相處得不錯。有一天她問我：“姐姐，你為什麼這麼早就結婚？”“遇到合適的就嫁了呀。”“可是，你怎麼斷定他就是合適的人呢？”我想了想，反問她：“拋開上下級關係，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幹練，專業，能力強，關鍵是性格超nice。”我說：“可我老公可不這麼認為，在他眼裡我幼稚，孩子氣，笨手笨腳，永遠長不大。”“他太不了解你了！”“才不是呢，”我眯著眼睛笑，“全世界只有他最了解我。”晚上照例給F君打電話，想起這事便問他：“你為什麼這麼早就跟我結婚？”某人回答得簡單幹脆：“夜長夢多，吃肚子里揣著省事。”我：“……”
005
回家前一晚F君打電話給我主動坦白：“我剛剛打翻了你的指甲油。”“然後？”我警惕地問。“又倒了一瓶洗甲水擦地板。”“只弄髒了地板？”他沉默了一陣，小聲說：“還有你最喜歡的那條項鏈。”……我氣得差點暈過去：“你沒事碰我的指甲油做什麼？！”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在給它們軍訓，指甲油同學體質太弱，暈了過去……”
006
在外面碰到了很不靠譜的合作方，被臨時爽約，晚上十二點我一個人拖著行李趕去機場，大馬路上半輛車都沒有，毛風細雨的走了快兩小時。F君打電話來，我氣沖沖地說我不幹了，我要辭職！他也沒說什麼，幫我定了機票讓我先回家。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冷靜下來又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來接我，路上他問：“辭職信寫好沒？”我特不好意思地說：“又不想辭了。”“哦？你在電話里可都快哭了。”“是的呀，總說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就會幫你打開一扇窗，我當時覺得上帝要麼忘了我，要給我安的是扇防盜窗。”“這算什麼，”他煞有介事地說，“小喬同學何等人物，就算把門窗都關上，她也能爬上房把屋頂掀了。”差點沒把我笑死。
007
坐飛機回京，鄰座是個老阿姨，跟我媽差不多年紀，特熱情地跟我聊天。下了飛機F君來接我，阿姨說小夥子真精神，問我是誰。我笑嘻嘻地說：“我哥，阿姨你有合適的姑娘可以介紹給他。”F君見慣我胡說八道，也不拆穿，替我接過行李默默朝前走。阿姨不信：“是你老公吧。”“看得出來？”“那可不，你眼睛都亮了。”好像真是這樣，不管多累，心情多不好，只要一見到他就會高興起來。用室長的話來說，我看F君的眼神就跟她們家狗看到火腿腸一樣，就差搖尾巴了。一個人愛著另外一個人是藏不住的，不信你去看看《大話西遊》里紫霞仙子看至尊寶的眼神，滿滿的全是愛。
008
可能是在外面太久了，回家之後我睡眠一直不太好，總失眠。F君得之我小時候爸媽沒給我講過睡前故事，心生憐惜，主動要求每晚給我講童話哄我睡覺，難得摩羯男會做這麼浪漫的事，我十分感動。第一天講的是《豌豆公主》，第二天是《拇指姑娘》，第三天要念《人魚公主》，他沒耐心了，我說男人要言而有信，他想了想又坐下，拿起書正兒八經地給我念：“從前有條美人魚，她喜歡呆在海里哪都不去，就這樣幸福快樂的過完了一生，完。”安徒生都被你氣得從墓里爬出來了！
009
難得我倆都在家，周末起了個大早做早餐。小學時每次期末考我媽都會給我和觀潮準備兩個雞蛋一根火腿腸，寓意考一百分。我問F君有沒有，他搖頭，“沒有，跟平時吃的一樣。”我笑他：“你童年太無趣了。”他擦了擦嘴，斯斯文文地說：“我不吃雞蛋照樣能考一百，”然後看我一眼，“你就不一定了。”
010
有天晚上坐車路過長安街，突然想起我們剛確定關係那會兒，他送我回家，我們上了輛雙層巴士，坐在第一排，長安街上霓虹五光十色，秋末的夜晚涼風正好，車上沒什麼人，一切都剛剛好，我突然想，這個時候多適合接吻啊。我沒過腦子，心裡的話脫口而出：“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接吻？”他也愣了，就這麼對視著。遇到紅燈，巴士穩穩停下。我在心裡倒數，心想變成綠燈就吻他，眼睛偷偷瞄紅燈旁邊的數字。“5——4——3——”他突然湊上來，輕輕蓋住了我的唇。腦子裡一片空白，本能的接了這個吻。像有根羽毛輕輕划過心尖，酥酥麻麻的。後來我臉紅，罵他耍賴。他低頭笑，大大方方地承認，“是啊，我就耍賴。”那是我們第一個吻。
011
中午我換床單，他過來幫忙。換好之後我一頭撲到床上，聞著被子里陽光的味道由衷感慨：真幸福呀！他罵我幼稚，卻在我身邊躺下。翻身鑽進他懷裡。
012
因為寫這本書，最近總在回憶我和他交往的
細節，昨天我問他：“你還記得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嗎？”他問是什麼？“期中考試之後排座位，我主動坐到你旁邊，還跟你搭訕來著，我問你聽的是不是周杰倫。”他笑笑，“想起來了。”“你當時什麼感覺？”“沒什麼感覺。”本來還在YY他會天雷地火一見鍾情什麼的，不過想想也對，別說他了，連我當時也沒想過這個不可一世的臭屁少年會成為我丈夫。“那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說話。”他搖頭，不是的。“開學第一天，大掃除，教室燈壞了，還記得嗎？”我點頭，記得。“你逞能爬到桌子上換燈管，下來的時候還差點摔倒，是我扶了你一把。”我想了想，好像真有這事，但我不知道扶我的那個人是他。原來緣分還要更早一些。我不記得的，他都幫我記著。
013
有天凌晨兩點突然接到前男友的電話，那傢伙喝多了，神志不清地在電話里碎碎念。F君被吵醒了問是誰，我老老實實地說是前男友。F君頓時臉就拉下來了——他對我在他出去讀書的時候交了個男朋友這事兒一直耿耿於懷，其實我跟那男的也就在一起了一個月。我直接把手機開了揚聲器。就聽到那家
伙在電話那頭前言不搭後語地說：“我們總監太傻逼了，他還老覺得自己聰明，我就從
來不這麼覺得，我特別支持google收購摩托羅拉……照我說聯合國討論問題時就應該立個項，堅決不允許茶葉蛋變成韓國的……”F聽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我估計他原本是想放個大招結果發現對方根本不是一個levels，就像鋼鐵俠全副武裝殺出去發現對手是卷空心菜。我說：“他最近工作不順心。”他冷哼一聲：“這種人在我手下早開除了。”我說開不了，那公司是他爸的。“他要是我兒子早趕出家門斷絕關係了。”我：“……”我把手機按成靜音扔到一邊，F還意猶未盡，嚴厲批評我：“你選擇伴侶太不慎重了！”然後發現把自己繞進去了，又改口說：“幸好你迷途知返。”我憋著笑低頭認錯感謝組織寬大處理拉著他趕緊睡覺。第二天醒來看手機，通話時長3小時23分鐘，這少爺是有多少委屈要訴說啊……
014
說到我前男友，那絕對是個人才，叫他少爺好了，概括少爺這個人，用六個字足矣——性別男，愛好女。我剛認識他那會兒，他在追我們學校一個美國交換生，那個美國妞愛好中國文化，他天天早上6點跑教職工家屬樓跟一群老太太學太極拳，簡直是用生命在泡妞。我有理有據地認為，他追我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集郵癖。排除喜歡亂搞男女關係這一點，少爺是個挺有意思的人，他有句特經典的話，以前他上課老發獃，老師用粉筆扔他，罵：“在想什麼呢？”他托腮看著窗外，無限憂愁地說：“天氣好得想罵娘，不想讀書想去浪……”看看人家這用詞，多精準，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形象躍然於紙上。那時候我們寢室經常夜談，我跟她們說了F君的事，大家都很感慨，說可能真的是緣分尚淺吧。後來少爺跟我表白，我們全寢室都慫恿我答應，說你總不能學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等F回來吧，又不是拍電視劇。我一琢磨，對哦，說不定人家在外面吃喝玩樂泡洋妞呢，於是就答應了。少爺是跟F君完全相反的人，他是白羊座，典型的長腦袋就是為了增高，經常想到一出是一出，有一回他周五晚上突然想去張家界，把我們一群六七個人忽悠連夜買了火車票跟著他去，玩了兩天周一大清早回學校直接去教室上課，然後集體趴桌上補眠。他經常干這樣的事，我現在變成一個神經病多半是被他影響的。我跟少爺很合拍，我跟我哥都沒這麼合拍過，但是很奇怪我倆就是不來電，站一起怎麼都覺得是倆兄妹。他曾經特別真誠的問我：“怎麼我對你就是沒有性慾呢？”我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這段戀情還沒撐到一個月我就跟他提了分手，分手之後我們繼續做兄弟，用他的話來說這叫“買賣不成仁義在”。然後這傢伙中午跟我分手，晚上他就迅速勾搭上了大一小學妹。就這樣一個資深花花公子，大三的時候認真地談過一次戀愛，特別認真，奔著結婚去的，對方是我們室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