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渦只覺鼻尖涼潤,眼前雪亮的刀身映出自己驚訝的面容。這狼筅居然是挨著肉皮劈的,前進一毫,她的翹鼻就會不保。
這,差點毀容啊!
雲渦大怒,後退一步:「胖老頭,你有必要做這麼絕嗎?」
司命仙君神情奇怪,嘴角抽搐了好幾下,才哼出一聲,扭頭走到盾陣外面。一名將領越眾而出,對兩人道:「你們乖乖跟我走一趟,不然刀眼無情!」
一直沉默的景宸忽然開口道:「這件事和我師妹沒關係,抓鬍子的是我,辱罵上仙的也是我。」
「師兄!」
「雲渦,你別管了。」景宸看向她,「我就是到了玉帝跟前,也要和他說個明白。」
雲渦心急如焚,回憶如書,在眼前迅速翻過。她細細品味,想起當時那個「司命仙君」種種異樣之處,頓覺心驚。
這給自己上藥的司命仙君,如果是有人假冒,可怎麼辦?景宸可能從此結束修仙之途!
「都是我的錯!」雲渦乾脆大包大攬,「胖老頭,你聽好了,是我向師兄哭訴,是我教唆他來劫你,你怎麼能放過我呢?」
司命仙君又暴跳如雷:「就知道你這丫頭使壞,你也不能走。」
景宸蹙眉,轉而問雲渦:「你何苦如此?」
「一個責任兩個人擔,一人一半,不那麼苦的。」雲渦故作輕鬆地拍了拍景宸的肩膀。
天兵一把將她的手腕攥住:「走!」
雲渦手腕吃痛,跟著那天兵走了兩步。另一個天兵拿出銀繩子,打算套在雲渦頭上。雲渦忙後退掙扎:「我們是修仙人,你不能隨隨便便就定我們的罪!」
這要是被綁著走了一圈,以後飛升紫府,他們還有何顏面?
「證據確鑿,不綁也得綁!」那天兵蠻橫地將銀繩子往雲渦脖子上一勒,雲渦頓時感覺呼吸困難,一股屈辱的感覺遍布全身。她努力喘氣,剛要掙扎,忽覺周身一松,呼吸就重新順暢起來。
銀繩斷成數段,落在腳下。
眾仙皆驚,正要發作,忽聽到蓐收的聲音閑閑傳來:「那個你,對美人怎麼那麼粗暴?」
那個要綁雲渦的天兵一愣神的功夫,手中的銀繩已經斷成數段。雲渦一喜,踮起腳尖往盾陣外看去。
蓐收氣勢凜凜,立在一條蛟龍之上。他右腿踏在龍角之上,右手肘則支著向後傾斜的身子,炯炯目光掃過眾仙。
他輕輕揮了揮手,蛟龍便搖頭擺尾起來,寬大的鼻孔里噴出兩道白色霧氣,修長的鬍鬚在半空中搖晃如鞭。
那龍鬚足足有手腕粗細,呼嘯著甩過來,一把就捲走了一半天兵手中的狼筅,把另一半天兵天將嚇得後退數步。
蛟龍不屑地將狼筅丟到一旁,等待著蓐收下一個命令。
天兵將領臉色大變,上前道:「蓐收殿下不會是想包庇這兩個膽大妄為的修士吧?」
「哦,」蓐收指了指雲渦,「我只想包庇這一個。」
眾仙默默地看向雲渦,目光里充滿了猜測,猜測里充滿了桃色。
也難怪眾仙會多想,天庭里已經很久沒有傳出過什麼緋聞了,全部都是正常的婚姻嫁娶。而且就單單說眼下,一個男修和一個女修被扣押,蓐收殿下偏偏去包庇那個女修,憑什麼啊?
雲渦位於圍觀中心,渾身彆扭。她心裡煩躁至極:這蓐收殿下,把話說得也太理直氣壯了吧?
「這個女修,剛剛幫我平了個怨氣坑,我要記她一個功勞。嗯,就讓她免除一次仙罰吧。」蓐收似是解釋,似是圓場。
那將領敢怒不敢言,一副憋壞了的表情:「蓐收殿下,你這是公然謀私……」
「就是謀私。」蓐收縱身從蛟龍頭上跳下來,輕裘緩帶地走過來,「你可以去玉帝面前參我一本,但是她,我要帶走!」
司命仙君氣得說不出話來,手裡那縷雪白鬍子晃晃蕩盪。蓐收一把奪過來,笑道:「你這鬍子不錯,正好我幔帳金鉤上的掛帶該換新的了。」
「你……你!」司命仙君想要說什麼,就是說不出來。蓐收向雲渦抬了抬下巴:「還愣著幹什麼,走吧!」
雲渦怯怯地對蓐收道:「殿下,能不能……」
「不能。」他彷彿知道她要提什麼要求,簡短利索地拒絕。
「雲渦,你先跟戰神殿下走,不要擔心我。」景宸囑咐她一句,便伸出雙手,「綁上吧!」
「師兄!」雲渦心裡發焦。
可是景宸不再回頭看她,跟在天兵將領身後,向天庭方向走去,只留給她一個青色的落寞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