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渦,別想太多了,你和景宸都要促成世間九千九百九十九件正緣,才能獲得仙身,正式成為仙童!尤其是你,沒有獲得仙身之前,那個怪病就無法治癒。你不能分心了!」月老語重心長地道。
提起自己的怪病,她就心塞。這怪病總是讓她失去一年前的記憶。乍一看不礙事,可天長地久了,總讓她難受得慌。她想記得和景宸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不是翻看日知錄,而是在腦中勾勒出那個美妙無比的瞬間,細細品味,定如飴糖般甘甜。
「師父,徒兒明白了!」雲渦低聲道。月老和司命仙君這才欣慰地點了點頭,面上的不安漸漸散去。
等到月老和司命仙君離開,雲渦將景宸扶到床上。
「師兄,你好生休息,十日後我們去天庭誡殿,這樁風波就算過去了。」雲渦濕了個巾布,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拭冷汗。
景宸閉著眼睛喘了幾口氣,冷不丁地道:「沒有抽仙骨,只是皮外傷。」
「可是蓐收……」雲渦想起那些利刃割著血肉的聲音,就忍不住發抖,「他不知道刺了你多少下。」
景宸沒有立即回答,靜靜地在燈下看她,忽然道:「對不起。」
雲渦心跳立即加快,還以為景宸要將偷拔司命鬍鬚的真相宣之於口。可是等了片刻,他只是:「對不起,沒能替你討回公道。」
「我沒受什麼委屈,師兄你不用內疚。」雲渦溫聲道。景宸臉色鐵青,極力壓抑著怒氣:「我不是說這個……雲渦,那個假扮司命仙君給你上藥的,是蓐收殿下。可恨,我不能幫你討回公道!」
他氣極,一拳砸在床幫上。
雲渦嚇得一躍而起,連連後退:「你,你說什麼!師兄,你可別嚇我!」
那個點了她的失明穴,強行脫她後衣的登徒子,居然是蓐收殿下?
「他親口所說,那還有假?」景宸眸光里神情陰鷙。
雲渦只覺一股小火苗轟地一聲從腦殼裡躥出來,就如同那根在床頭高几上的蠟燭,憤怒地燃燒起來。
禽獸啊!
雲渦安頓好景宸,步出房門的時候,正是月上中天,大地鋪滿一片皎潔銀光。月老和司命仙君早就去了後庭院下棋,只剩她一人站在月亮地里,身後只有孑影跟隨。
思及剛才,雲渦只覺得一股悶氣無處發泄。本來她還以為那蓐收殿下是善仙一枚,沒想到卻是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禽獸。
她跺了跺腳,桂花樹立即晃了一晃,接著一道慵懶的聲音飄了出來:「有事嗎?」
說話的是桂花仙。這廝八百年前天生好命,樹種在仙地上扎了根,於是一天沒有修行就當了散仙。既然是樹仙,那就天生一副懶骨頭,除了睡覺就是睡覺。如果雲渦不喊她出來,月老閣都幾乎沒有這號人的存在。
「出來,再不出來,我放蟲了。」雲渦伸出兩根手指,喚出一隻咒蟲。那咒蟲胖乎乎的,嗅到桂花的香味,扭來扭去,已經等不及了。
「變態!」
桂花仙罵了一聲,從枝葉里探出上身。她身姿窈窕,面容嬌媚,翩翩飛到地面上,一身鵝黃仙衣迎風飄展。見雲渦還沒有收回咒蟲,她橫眉冷目地斥道:「虧我時不時陪你聊天,你竟然想放蟲來咬我。」
「不這樣,你怎麼肯現身。」雲渦往樹下石桌旁一坐,拍了拍桌子,「來這邊坐。」
桂花仙沒好氣地往桌前一坐:「說吧,你又有什麼私房話想和我聊?」
雲渦壓低了聲音:「我問你,如果有人……輕薄了你,你要怎麼辦?」
桂花仙原本歪著頭看月亮,聞言立即扭轉視線,認認真真地盯著雲渦:「輕薄,哪種輕薄?」
「就是,被看了後背。」雲渦提起舊事,有些難以啟齒。
「好辦。」桂花仙優哉游哉地回答,「長得好看的,咱們輕薄回去!長得難看的,咱們才廢了他。」
「……」
桂花仙眼中閃爍著八卦的興奮:「到底是誰,好看不?好看的話,能讓我幫你輕薄輕薄不?」
雲渦面無表情,將咒蟲重新喚了出來:「你給我回樹冠上去,否則我放蟲咬你葉子了。」
桂花仙哀嚎一聲,刺溜一聲躥回樹冠,丟下一句話:「小氣!肯定是太好看了,你不捨得讓我幫你回摸!」
回摸個鬼啊!
雲渦很是氣惱,垂眼看到蓐收在自己手掌上畫下的符,更是怒火中燒。她蹲到井口邊,撈起一桶涼水清洗起來。可是直到用去了半塊胰子,那道符還好好地留在手掌上,絲毫沒有褪去半分顏色。
她苦惱地將胰子摔進水桶,捧著下巴看月亮。都說月華能醒腦,果然如此,不到一刻鐘,她心頭便浮起一計。
十日後,不是要去誡殿嗎?到時候人多眼雜,西方戰神宮出點什麼事,也算不到她頭上。
雲渦想著想著,發出了一聲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