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渦只覺嗖的一聲,腦中清明自在,轉目往旁邊看去,問事仙正手忙腳亂地往門外逃去。蓐收動也不動,只冷冷瞥去一眼,問事仙便如渾身筋骨盡碎般,癱軟在地上,很快就變回了那條紅色的蟲子。
蓐收凝眸,伸出右掌,就要將那蟲子擊碎。雲渦記起流光珠的事,忙上前攔他:「不可!」
「為什麼?」他沒看她,只薄唇輕啟,冷冰冰地問出一句。
雲渦支支吾吾地道:「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那古槐樹只是被桃花靈魔利用了,本身沒有神識,也不是刻意去害人的。」
說完這番話,她也沒有什麼底氣,怯怯地看他冷漠的側臉。蓐收睨著那地上的蟲子:「他控制了你的靈識,你就不恨他?」
雲渦忙搖頭。
「你真是寬容,可惜我不打算放過她。」蓐收張開手,一根銳利的破魂針從指尖冒出。那蟲子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殿下,你就當給我個面子,別殺他。」雲渦忙勸解,試圖讓他收起那根破魂針。
蓐收回眸,眸光沉靜如水:「如果今晚上,他控制你去色誘的人不是我,而是別的男人呢?一想到這一點,我就想把他碎屍萬段。」
雲渦頭腦有些僵住,總覺得他的話有曖昧的意味包含其中。她面紅耳赤,吭吭哧哧了半天,也沒說出個鼻子眼來。
地上的紅蟲恨鐵不成鋼,匍匐著爬到蓐收的腳下:「殿下,我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錯處,從此以後再不敢了。」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蓐收抬手設下一個籠結界,將紅蟲整個人籠罩其中,「等明日我挪了古槐樹後,再來收拾你。」
紅蟲嚇得快哭了:「謝殿下饒命!那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我?」
「泡酒。」
雲渦抽了抽嘴角,這聽上去似乎並不比一掌拍成肉泥好上多少,不過總算是留了一條命。
她哆哆嗦嗦地下床,伸手去拿那薄皮燈籠:「殿下,既然你已作了裁決,那我就不叨擾了。」
「站住。」
雲渦顫巍巍地回頭。
只見蓐收收斂了些許寒氣,面上沉靜如水:「你就在這裡睡吧。這泥魚陣妖孽太多,我實在不放心。」
「不方便吧。」雲渦為難地看了看那張床。
「方便。」蓐收往床邊挪了挪,「我要入定,你就在旁邊歇著,當我不存在。」雲渦兩眼一黑,默默腹誹:你這麼大個頭,要怎麼當你不存在啊?
蓐收不管她的窘迫,調整呼吸,閉目養神,如石像般一動不動。雲渦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下,決定就這樣捱到天亮。 她堅持了一會兒,眼皮就如灌了鉛般無比沉重。
打了個哈欠,雲渦沉沉輸球。
一覺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
雲渦揉了揉眼睛,往床尾一望,發現蓐收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那隻紅蟲還在結界里呼呼大睡,偶爾還拱動一下柔軟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