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墜入忘川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想過活著出去。她在人世間的一點牽掛已經沒了,所以對生死也就變得無所謂。
誰知窮奇半晌都沒有動作,雲渦睜開眼睛,只見他正細細打量自己。
「奇怪了,你身上居然沒有一絲惡氣,和我見過的修士都不太一樣。」窮奇自言自語。
雲渦皺了皺眉頭:「修道之人,氣息當然純凈。」
「不對,六界生靈都有七情六慾,既有慾念,便會生噁心。有了噁心,我就能嗅到惡氣。這跟修仙不修仙沒有太多關係。」窮奇左右打量著她,「我還從未見過一絲兒惡氣都沒有的妖呢!」
「要殺要剮就快動手,廢這麼多話做什麼?」
窮奇低低笑了起來:「不過是嚇唬你一句,你便信了。你這萬年靈參被我的混沌寵獸吃了,還真是浪費呢!」
雲渦忍不住狐疑。
窮奇笑得邪氣,目光卻落在她手中的白玉簪:「我說,這簪子不會是我大哥送你的吧?」
「是。」
窮奇反而有些發怔:「我大哥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你了?你當真沒說謊?」
雲渦將白玉簪攥得更緊,撫摸了下簪身:「這玉簪很重要麼?」
「那當然,」窮奇眼珠子咕嚕一轉,「這可是我大哥和花薛的訂婚信物呢!神力非凡!」
雲渦聽了,有些堵心。難怪花薛看到這根白玉簪會那樣生氣,訂婚信物都送人了,能不動怒么?
「這……我其實不知道這簪子有這等含義,收下這簪子並非我本意。」雲渦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地道,「既然蓐收是你大哥,不如你幫我還給他吧?或者還給花薛殿下,讓她別生我的氣。」
窮奇搖頭:「我見不到我大哥,也見不到花薛,我被流放了。」
「你這叫流放?」雲渦覺得匪夷所思,「你住著這麼豪華的宮殿,這也叫流放?」
窮奇似笑非笑,往西邊天際望去,抬手一指:「從這個方向一直走,就是不死地。穿過不死地,就是我被流放的西荒。我跋山涉水,才到了這裡。」
「忘川之下,居然和不死地相鄰?」雲渦不太相信。
「你別忘了,水火相生相剋,上面是忘川地府,下面就可以是不死地。」窮奇打量著她,「在不死地可以永生,你願意去那裡嗎?我可以幫你。」
雲渦搖頭。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窮奇又問。
雲渦這回真的犯了愁。她跳忘川沒死成,窮奇不殺她,那她該何去何從?修仙是肯定不行了,她已經沒了那份壯志豪情。
「不知道。」
窮奇又道:「那你不如就留在我這火宮裡吧,我給你配點子民,讓你做女皇!你不是去過高辛國和燕國嗎?高辛國的天堯皇帝,還有燕皇,全部都能派使臣來朝拜你!你每天隨心所欲,肆意妄為,這樣好嗎?」
雲渦搖頭:「我也不想做女皇。」
「那我給你配幾個男寵吧?」窮奇抬手一指,手邊頓時出現了四名姿容風流的美男子,「你想要四百個,我也能幫你弄來,就是怕你腎虧。」
雲渦嚇得差點跌倒在地,忙後退擺手:「窮奇殿下,你開什麼玩笑呢?」
「別害臊嘛,不喜歡就直說,我再給你弄更好的。」窮奇手腕一翻,那四名男寵便消失了。
「我知道你嘗了我大哥蓐收的滋味,就輕易看不上別的男子了。沒關係,再不濟,還有我嘛,我和蓐收是一母同胞,有些地方還是差不多的。」
雲渦訕訕笑了笑,忍不住腹誹。
是挺像的,尤其是那股子邪氣,真像!
只是蓐收成了高高在上的西方戰神,而眼前這位窮奇沒有神位,被流放西荒,還是要提防一些的。
「窮奇殿下,要不然你把我隨便送到凡間哪個地方,我遊歷一番再想去處好了。」
窮奇犯難:「這個,我做不到。」
「為什麼?」
「我畢竟是被流放的,只能在這種幽暗的水下,頂多是去不死地逛逛,除此以外哪裡都去不了。」窮奇道,「要不,你再換一個。」
雲渦這才品出對方的意味,怔怔地問:「你,在讓我提條件?」
「對,你總算是明白了。」窮奇眼睛裡散發著邪氣興奮的光芒,「我滿足你一個要求,你把這白玉簪送給我唄。」
話音剛落,雲渦就覺得手中的白玉簪更熱了。她心中不敢放鬆戒備,道:「窮奇殿下,這白玉簪是蓐收殿下送我的,在沒有得到他的允許之前,我不能隨便送人。」
「有什麼打緊,反正他送你了。」窮奇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步,神色中露出貪婪。
雲渦更加懷疑:「你不是說,這個是他們的訂婚信物嗎?你要來幹什麼?」
「神界的事,給你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我拿它有用,你就送給我唄。」窮奇的語氣中充滿誘惑,「美男,江山,財富,權勢,我都可以給你!你想玩點重口味的,一天殺一萬個人,我也能滿足你。」
雲渦打了個寒戰:「不行,我不能送給你。」
她心裡反感歸反感,卻沒有什麼懼意。只因花薛說過,除非她親口相贈,否則誰都搶不走這白玉簪。
如果這白玉簪真的是什麼了不得的寶物,那麼就必須被善神保管。落在窮奇這樣的惡神手裡,指不定會弄出什麼幺蛾子。
「不送我,那你就等死吧!」窮奇獰笑,「殺了你,我照樣搶走白玉簪!」
雲渦抿緊嘴唇,直直地瞪向窮奇。窮奇笑了半晌,忽然冷下臉色:「你還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
「就算死,我也不會把白玉簪給你!」
窮奇勃然大怒,一把抓住雲渦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揪了起來。「你不是想死嗎?我現在就成全你!你別以為仗著白玉簪,我就奈何你不得,要知道這裡是我的地盤,它的神力已經很微弱了,保護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