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渦忙問:「掌柜的,你知道神君用什麼工具給混沌獸開的七竅嗎?」
「我這店裡就有,用銷魂錘,那可是千年鍛造的神器。」
雲渦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女掌柜笑道:「你這是想借用?」
「是。」
女掌柜彈了彈雲渦周圍:「既然要借用,那你就得信我。不是我說你,我是開門做生意的,不是要害人的黑店!這火城不通外面,我只能做本城人的生意,害了人,我這生意咋做?」
雲渦猶豫。畢竟說處處都是惡人的火城,她不得不防。
「得了得了,你幹嘛還弄這麼個結界?怕我用這香料害你?」女掌柜嗤之以鼻,「醉香又不是壞事,偶爾做個美夢,見一見想要見的人,想像自己做了平常不敢做的事,也沒什麼壞處!我就拿這個做生意的。」
雲渦還有些猶豫:「可你店裡,居然有千年鍛造的神器……」
「那個呀,是有些客人不懂得享受,我來給他們通一通七竅的。」女掌柜道,「有的人表面上有七竅,可那七竅不懂安逸享受,有跟沒有是沒有區別的。就比方說,我這來了個和尚,六根皆凈,無欲無求,他能醉香?」
雲渦見女掌柜說得誠懇,下定決心將結界解開。
果然,剛解開結界,鋪天蓋地的香味就沖入鼻翼,她使勁搖了搖頭,可是意識還是迷濛了起來。
眼前的女掌柜面容漸漸模糊,但聲音卻是真真切切地傳入她的耳中:「小娘子,我本以為你是修仙的,七竅應該不通,沒想到還是挺通暢的,一下子就醉了。有心上人了吧?」
「胡說……」雲渦支撐不住身體,只能含糊地發出聲音。
女掌柜將她放進池水中,溫然道:「放心吧,這水能托住你,你沉不下去……小娘子,你先在這裡休息會兒,我去拿銷魂錘給你。」
她起身走出繡房,順便把幾名取香女也帶走了。
繡房里一時間靜謐無聲,只有蕩漾的水聲在耳邊迴響。雲渦四肢在水中伸展開來,內心驚嘆這醉香果然名不虛傳。光不說四肢百骸有一股溫暖的熱流徐徐淌過,就說那心頭壓著的痛苦也消失不見了。
之前她每每想起景宸,心裡都會抽痛。現在再想起他來,她只覺得慵懶無力,恨不起來。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雲渦就這樣躺在水池裡,不知今夕何年。她閉目養神,忽然聽到耳邊的水聲更大了,不是泛起的漣漪聲,而是有人淌水過來了。
她忙睜開眼睛,蒸騰的霧氣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隱在其中,只能看清對方那雙烏黑鳳眸。
雲渦頭腦一下子清醒過來:「蓐收殿下?」
她從池水中掙紮起來,一把抱住他:「蓐收殿下,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蓐收渾身濕漉漉的,頭髮、眉毛上凝結著細小晶瑩的水珠。聽到她言語中的關切之意,他微微笑起來:「當然是跳了忘川,來找你。」
「我,我……」雲渦心潮澎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跳入忘川,會銷魂蝕骨啊……」
「為了你,我甘願。」他篤定地道。
雲渦臉頰發燙,別過臉不敢去看他。他一把將她的腰摟住,在她耳邊問:「怎麼了?」
「白玉簪……」雲渦看了看浮在水面上的混沌獸。
蓐收回頭看了眼混沌獸,道:「那簪子我還有很多呢,它吞了一根,回頭我再送你一根,就別管這隻靈獸了。」
「可是,窮奇說,那簪子是你和花薛的訂婚信物。」雲渦有些難以啟齒,說完就立即後悔了。
原本就是他有婚約在前,她有什麼立場去問這件事呢?
「對不住,我不是想問這個,我是……」雲渦剛解釋到一半,他就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嘴唇。
蓐收垂眸看她,眸光溫柔:「我和花薛的婚約不作數。」
「可是……」
「是天庭強塞給我們的婚約,我從未承認過。」蓐收道,「我弟弟那人說話真假摻半,你聽聽也就算了。」
雲渦怔怔地看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半晌,她覺出是哪裡不對勁——殺戮果斷的戰神,怎麼可能是個情種?
她輕輕將他推開。
蓐收不甘心地上前一步,將她的胳膊抓住:「你怎麼了?」
「我……」雲渦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就在此時,她看到水面上映出的倒影只有她一個人的!
也就是說,面前的這個人,只是幻影!
雲渦一下子清醒了,睜大眼睛後退:「你不是蓐收,不是……」
「什麼不是蓐收,我就是。」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指了指她的手臂,「你是我的人,怎麼能不相信我?」
雲渦低頭一看,看到手臂上的黑色虎形印記。她怔了怔:「你的人?」
「對。」
「這個印記,就是你的標記?」雲渦覺得腦中有些混亂,「可你明明說過,要我將來答應你一個條件,這個印記只是防止我反悔。」
蓐收只是淡笑,並沒有說話。
雲渦越來越覺得周圍十分詭異,忙回頭爬上了池岸。雙足剛剛踩到岸上,周圍就起了一層大霧,將眼前的一切都遮蓋得嚴嚴實實。
「不!」雲渦喊了一聲,醒了過來。原來,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夢。
繡房仍然是剛才的繡房,只是蓐收不見了,女掌管正蹲在她面前,關切地問:「小娘子,你沒事吧?」
雲渦微微生怒:「你還說不會害人?剛才這個幻夢,是不是走火入魔?」
女掌柜捂住胸口:「小娘子,你可別這樣說,我當不起!你是醉香,見到了想見的人,關我們什麼事呢?」
想見的人?
她雲渦相見的人多了,唯獨不可能是蓐收。
雲渦整理了下心神:「就算如此,可你不是說做的都是美夢么?怎麼我做了個噩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