蓐收沒有再說什麼,只喊了一聲:「婁宿!」婁宿便大踏步進來:「殿下有何吩咐?」
「風七月擾亂仙規,論罪當關入仙牢千年。不過眼下正是剿滅魔族的關鍵節點,為定軍心,當論重罪——」他頓了頓,吐出一句話,「殺!」
雲渦悚然,忙道:「不要!」
「不要?」蓐收從紗帳後走出,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我了他騙我,還為了他求情?」
雲渦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會如何反應,但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風七月去死。她大著膽子道:「殿下,現在正是用人之際,為何要給風七月判這樣重的罰?殿下這樣嚴苛,真的不怕被六界詬病嗎?」
語畢,她立即看到蓐收眸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鋒般刺了過來。
婁宿在旁邊倒抽了一口冷氣:「雲渦仙子,還沒有人敢這樣跟殿下說話。殿下原本就是戰神,太過仁慈就無法震懾魔族。」
雲渦心一橫:「我理解殿下的處境,但震懾魔族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對我們這些仙族也要想殺就殺?」
她倔強地揚起目光,毫不避諱地看著蓐收。他和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而她竟然沒有絲毫退讓。
蓐收漠然看著她,忽道:「看你好歹是個美人,那就給你指條明路吧。」
「請殿下明示。」
「願意賭嗎?」
「只要能救風七月的命!」
蓐收這才蓄了一抹淡笑,彎下腰,幽深墨眸直直地看著她:「如果你能讓別人誇我一句好人,我就放了風七月。這個誇我的人不能是你,要是一個完全不知情的人。」
雲渦沒想到他會如此說,看著那張俊顏,一時間出了神。半晌,她才道:「殿下,如果你現在就放了風七月,他一定會誇你是好人的。」
「雲渦仙子,你確定?」婁宿忍不住道,「這普天之下,誰沒聽說過殿下的惡名……」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蓐收丟給他一記凌厲的眼神。婁宿忙低下頭去,陷入沉默。
「如果你沒能贏我,就死吧。」蓐收語氣無謂,像是在談論明日的金烏會不會照常升起這樣的小事。
雲渦後背一涼:「好。」
「記住,你只有三次機會,如果三次都沒能讓我聽到別人發自內心地誇我是個好人,我就殺了他,還有你。」蓐收優哉游哉地道,目光里的促狹意味,就像是貓在捉弄著老鼠。
雲渦掂量了幾番,一會兒覺得贏面很大,一會兒覺得沒什麼希望。畢竟,她曾經恨蓐收恨到極點。
她不懂,為什麼元神讓她身陷在回憶的情景里,無法抽身而出。難道萬年前的林林總總,她都要親身再經歷一遍?
雲渦不禁為難,不知道該如何解決眼下難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只得硬著頭皮道:「一言為定,殿下可不要反悔。」
蓐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我確實心狠手辣,不過從不反悔。」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帶著少年的張狂和意氣風發,讓雲渦有些恍惚。
她真的能贏這樣的他嗎?
「你先下去吧,我隨後就來。」蓐收重新走入紗帷之後。
雲渦出了營帳,深呼吸了一口山間清冽的空氣,才看到婁宿正凝視著她,目光里充滿同情。
「婁宿大人,你這樣看著小仙,是覺得我輸定了?」雲渦試探地問。
婁宿長嘆一口氣,目光轉向黑黢黢的山谷:「我只說一句話,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都比咱們殿下顯得善良。」
「……」雲渦默默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