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渦昏昏沉沉,只記得最後的景象是萬事萬物都變成了猩紅色。是那種刺眼的,張揚的紅色。
可是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嶙峋怪石,上面耷拉著無精打採的藤蔓,樹葉已經是黑色。
山洞?
雲渦動了動手指,摸到了一手粗糙的質感。難道,她還在之前蓐收停留的那個山洞裡?
難道,她其實是做了一場夢,花薛並沒有逼她吞下蛇魔血丸,蓐收也並沒有將她認作是姦細?
雲渦心頭輕鬆了幾分,努力扭轉視線。結果立即有人清脆脆地喊:「國師國師,你媳婦醒啦!」
媳……婦。
雲渦皺了皺眉頭,覺得事情哪裡不對勁。國師是誰?誰是他媳婦?
就在這時,另一個女聲響起:「什麼國師的媳婦,瞎胡說!這明明是魔妃娘娘。」
魔……妃。
很好,這究竟是什麼活寶?這才眨眼的功夫,就將她許配了兩個人。
雲渦深呼吸一口氣,強撐著坐起身體。她這才看清楚周圍環境,原來自己躺在一根無比粗大的樹枝上,樹枝足足有兩人抱那麼粗。
雲渦皺了皺眉頭,抬頭看到頭頂上方還有細小樹枝搭建起來的棚子,類似屋頂。這是……樹屋?
再極目遠望,整棵大樹生在山崖亂石之上,無數天人在大樹周圍飛來飛去,像是在進行某種勞作。
雲渦獃獃地看著這奇異景象,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你沒事吧?」剛才兩個脆生生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雲渦扭頭,這才看到剛才說話的原來是兩個小丫頭。她們跪坐在床鋪旁邊,正用烏黑的眼睛看著她。
小丫頭的面容和五官都一模一樣,居然是一對雙生子。
「你們是誰?」
「夫人,我叫採薇,她叫采藍,是奉命來伺候你的。」採薇說,「你都暈過去三天了呢。」
雲渦忽然想起了什麼,往自己腿部看去。身上蓋著一張錦被,從凸起的形狀來看,她的腿還是蛇尾。
她頓時心裡五味雜陳。這麼說來,那些都不是做夢,這裡也不是山洞,她是真的成了蛇魔人,和蓐收決裂了!
心好痛……
雲渦揪住衣領,流下兩行清淚。
「啊!」採薇嚇了一跳,趕緊高聲喊道,「國師國師,你媳婦兒哭了!你還不快來!」
采藍也不甘落後,兩手籠在唇邊喊:「魔君大人,魔妃娘娘醒了,正哭呢,你得勸勸!」
採薇眉頭一挑:「她明明是國師的媳婦兒!」
「我魔君大人哪一點配不上她!」
「肯定是國師的!」
「非魔君莫屬!」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雲渦哭笑不得:「打斷一下,國師是誰,魔君是誰,我怎麼就是他們兩人的了?嗯?」
採薇和采藍正要回答,忽有一紅一青兩道身影降落樹枝上。
紅衣妖嬈,風七月笑得面帶桃花。
青衣疏冷,景宸眉目清淡。
「採薇采藍,你們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景宸命令道。
「是,國師。」採薇對景宸恭恭敬敬地道,抓住采藍的手,拖著她從樹枝上飛了下去。
雲渦訝異:「師兄,她們喊你……國師?」
「是的,這些都是我北冥仙族的族人。我之前說過的安全的地方,就是靈俊山。」景宸一指風七月,「那日我們逃出來後,我將魔君帶到了這裡。」
雲渦一怔,默默地低下頭。
是,北冥仙地已經被蛇魔族佔據了,景宸復生了一部分族人,就只能寄居在這裡。
可是……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雲渦還記得,蓐收那一道穿心金箭帶來的熱辣痛楚感。可是只是昏迷了三天,這傷口怎麼沒有?
景宸看出了她的疑問,道:「你的傷口已經癒合了。」
「怎麼會這樣?」神器造成的傷口,從來都不容易癒合,更何況是穿心而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