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停雁又是裝死又是撒嬌,終於把半瘋狀態的祖宗給哄鬆動了。
他用那種超可怕的眼神盯了她一會兒,微不可查地動了動眉頭,然後俯身把她抱起來。廖停雁知道,他這是放棄逼自己親手報仇了,她也放鬆下來,把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輕輕吸了口涼氣。疼是真的疼,不是裝的。
在這個世界,或許哪一天迫於無奈,被逼到絕境,為了自保她會動手殺人,但現在這種情況下握著她的手逼她殺,她是不會聽的。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現在逼她的應該能算是她關係比較親密的人,她清楚對方不會真的傷害自己,所以有恃無恐,還敢撒嬌。
雖然業務不熟練,好歹是有用。
司馬焦抱起廖停雁,走到月初回身前,月初回越發恐懼,哭喊起來:「放過我!不要殺我,我是月之宮的少宮主,只要你放了我,我母親會給你很多珍貴的寶物,天階功法,靈器還有靈丹,什麼都可以!」
她被司馬焦定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看著死亡降臨,崩潰地大哭起來。這許多年來,她擁有尊貴的身份,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被所有人捧在頭頂,怎麼都沒想到,只因為自己鬧脾氣收拾了一個身份不高的女人,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面前這兩人究竟是誰。
司馬焦沒有和她多說的意思,冷漠地抬起腳,踩在月初回的臉上。
月初回慘叫一聲,更加急促地哭喊:「如果你們殺了我,就是和月之宮作對,我母親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要你們現在放過我,所有的事情我都既往不咎,還給你們身份名望……永、永令春是嗎,你幫我求情,我讓母親幫夜遊宮!」
廖停雁把臉埋在司馬焦的胸口,不準備看血腥現場。
她只是不肯動手殺人,真說起來也就是她不適應這個世界的法則,可沒有用自己的標準干預其他人行為的意思。再說,她現在是算反派陣營的,怎麼會幫害自己的人求情,這個遠近親疏心裡有譜的好吧。
「噗嗤。」
像是踩碎了西瓜的聲音,還有一點黏膩的水聲。
司馬焦一腳踩碎了月初回那顆美麗的腦袋,連帶著她飄散而出的神魂,都一齊踩碎了。
廖停雁一動不動,被他抱著離開雲台宮殿。路上,廖停雁也沒有抬頭去看周圍,因為這邊一片都是血腥現場,多看一眼估計晚上要做噩夢的那種。
大黑蛇在外面,正對著一地屍體愁眉不展。不知道一條蛇是怎麼表現「愁眉不展」的,總之它對著那些屍體,張著大嘴,猶猶豫豫。
它在三聖山,被司馬焦養久了,就是個垃圾桶,要負責吃掉屍體保持主人的居住環境衛生整潔,所以養成了看到屍體就主動過去吞掉的習慣。
以前沒有其他吃的也就算了,可跟在廖停雁身邊被投餵了那麼多好吃的,哪樣不比屍體好吃,它真的好嫌棄這些『垃圾』,現在就不太想吃。
可是不吃吧,它又怕主人發脾氣。這一耽擱,就耽擱到司馬焦帶人回來。
大黑蛇看到主人那熟悉可怕的氣息,立刻就慫了,張開大嘴準備吞屍體。
司馬焦見了,罵了句:「什麼髒東西都吃,住嘴。」
大黑蛇:「……」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蛇蛇好委屈哦。
但是不用吃這些屍體,開心。
廖停雁如願以償地洗了澡躺回自己柔軟的大床上,感覺身體里的疼痛都減輕了幾分。在她洗澡時消失的司馬焦回來了,這麼短的時間,不知道他是去了哪家寶庫走了一圈,帶了好些丹藥回來。
這位大佬進庚辰仙府的寶庫,就像是進自家後院,來去自如,廖停雁吃了他拿出來的兩枚白色丹藥,覺得身體暖洋洋的,傷處瘀滯的雷靈力被化解散開。
這是一個化神期雷修士留下的傷,因為月初回覺得她不服管教,讓那雷修士用雷屬長鞭打,那傢伙為了哄小公主開心,還故意把爆裂的雷靈力扎進傷處,疼得她差點厥過去。
司馬焦的手按上她的傷處,緩緩移動。他的手是冷的,可是隨著他的動作,剩下的那一絲四處肆虐的雷靈力也被他引出,靈脈好受許多,再有藥力緩解,破損處便開始慢慢修復。
被阻斷的靈力也緩緩流動起來,自行修復身體的受損。還有一處傷的比較嚴重的是腹部,是月初回身邊一個土屬修士踢出來的。
那矮墩墩的胖子踢人超疼,如果她不是化神修為,估計直接能被他踢得肚子都炸了,不過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臟腑受創,肚子上一團青黑,不知道是不是那胖子用了什麼特殊能力,看著特別可怕,一直墜著疼。
司馬焦撩起她肚子上衣服看到傷處的時候,神情難看,冷聲道:「方才處理的太簡單了,早知道那些東西這樣傷你,就該讓他們死的更慘。」
廖停雁:「……」還要怎麼死得慘?那幾位仁兄死的還不夠慘嗎?其他不說,就那位雷修士,您老人家用暴雷從他天靈蓋灌了進去,連腦花一起炸碎了人家靈脈,那個土修士,靈府都給人撕開了,肚子也人掏破了,腸子拉出來好長一截,用來勒死了他兄弟。
「嘔。」不能回想,要吐了。
就現在,司馬焦用那雙掏人家肚子的手輕柔撫摸著她的肚子,她都覺得毛毛的,怕他一個想不開給她一個黑虎掏心。他之前氣瘋了都說要殺她了,現在看上去也很氣,掏個肚子真的很有可能。
而且他之前撕人家肚子的時候是笑的,現在摸她的肚子,臉色比掏人家肚子的時候更難看。
大概感受到了她的緊張,司馬焦眯了眯眼睛,大手蓋著她的肚子,手指沿著傷口邊緣划動,俯身問她:「害怕?」
感覺這是個說真話就會送命的問題,既然沒用真話BUFF,就表示祖宗允許用假話絕境求生,於是廖停雁說:「不怕。」
司馬焦:「你現在都還不知道怕。」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令人害怕。廖停雁心想,我這選項錯了?!
司馬焦一手扶著她的臉,摸了下她臉上那個傷口,「你應該受點懲罰。」
廖停雁:「……???!」我做錯什麼了就要受到懲罰?
什麼懲罰?真要掏肚子嗎?別了吧,掏完再幫我治的不還是你嗎。廖停雁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卻被剝掉了衣服。
一時間,廖停雁心情竟然有點複雜。你是這個『懲罰』的意思你早說嘛,搞得我這麼緊張。
司馬焦:「你好像沒有掙扎的意思。」
廖停雁:「啊?如果你有這方面要求的話,我試試吧。」
她敷衍地扭動了兩下,說:「不要這樣,快住手。」
暴怒的司馬焦差點被她逗笑了,但是他面色扭曲了一下,忍了回去,捏著她的臉,「不許逗我笑。」
廖停雁:哪個知道你清奇的笑點長在哪裡,你這人真的很難伺候你知不知道?
司馬焦:「不許掙扎。」
可是他低頭去親吻她肚子上傷痕的時候,廖停雁還是忍不住掙扎了下,那感覺太奇怪了,只是腰被人家捏在手裡,掙不動。
「你的臉很紅。」司馬焦抬起頭,用拇指蹭了一下她的臉,覆身過去親她。
這個很兇殘的男人,動作有著和他性格完全不同的溫柔繾綣。
不過,廖停雁明白為什麼他把這種事說成是懲罰了。
「你們司馬家的男人做這種事的時候女方都要受這種罪嗎!」廖停雁實在忍不住哭著大喊出來,攬著司馬焦脖子的手掐他的肩,拽他的頭髮。
她全身的皮膚都紅了,像火燒一樣的感覺,難受的她用腦袋去撞司馬焦的下巴,神智不清地哭:「我要被燒死了!」
司馬氏少與外人結合,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他們體內的奉山靈血帶著靈火的氣息,會讓外族人很難受。尤其是第一次,說是『懲罰』絕不為過。司馬焦這種蘊養靈火的人,如果廖停雁不是曾喝過他那麼多血,今日絕對承受不來這種靈火燒灼的感覺。
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司馬焦多年來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的。
「本不想讓你這麼難受,但你讓我不高興了,所以這一次是你必須受的,知道嗎。」他親了親廖停雁紅通通的腦門,啞聲說。
廖停雁難受地勒住他的脖子,準備把他勒死在自己身上,好像沒聽到他的話。
司馬焦咬了一口她的臉,又舔了一下傷口溢出來的血珠,像是某種成年的獸類安撫受傷的幼獸,又剋制不住自己的凶性,總想加諸一些疼痛給她。
他撥開廖停雁臉頰邊的碎發,貼著她的臉。
神交不是第一次了,但身體力行和神交一起,還是第一次,廖停雁簡直給他這超高端局玩傻了。
「不用怕,有我在這裡,不會有任何人能傷你了。」
「這樣的疼痛,以後也不會再有。」
「向我哭訴,不許忍著。」
「不許你再讓我感到疼痛。」
司馬焦睚眥必報,所有讓他痛苦的人他都會動手殺死,可是廖停雁也讓他痛苦,他卻不能殺死她,只能忍受她帶來的痛楚。
多麼令人生氣。
「要是有下一次,我就殺了你。」能把殺人威脅說的像是情話一樣,司馬焦這男的真是絕了。
廖停雁感受到他在神魂交融中傳達出的內心真實想法,瑟瑟發抖。大佬,原來你說真的嗎。
可是,不僅不害怕,還有點鼻子發酸。
她想起之前上課老師講過的那些神交『後遺症』。感情越好,越喜歡對方的話,「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就不只是一句話,而是真實存在的。不然,為什麼那些多年相伴相愛的道侶,會在愛人死去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同生共死,不是某種強制機制,只是情到深處,不願一人獨活。
她不知不覺越來越依賴司馬焦,這份感情是相互影響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影響司馬焦多一些,還是司馬焦影響自己多一些。
愛意在心中生長開花,每一次的神魂交融都是一場雨露,所以一直往外盛放。
廖停雁的靈府里從前是一片悠遠藍天,不知什麼時候又有了大片花叢。司馬焦的神魂到她的靈府里來休息時,最喜歡落在那片花叢里。
司馬焦的靈府是一片焦土,只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凈土,那裡沒有紅色的業火,沒有乾涸焦黑的土地,長著一叢花,享受了唯一的一束陽光。
在廖停雁昏睡過去之後,司馬焦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
她的身體內部正在發生改變,這一次之後,她的身體會比普通修士更特殊,以後再受傷,她會恢復得很快。
說起來有趣,司馬一族血脈越是強大,身體受傷就越難癒合,卻有著給予他人傷勢快速癒合的能力。
司馬焦取下了外面掛著的山雞籠子,將兩隻山雞倒了出來,讓他們變回了人形。
永令春和永蒔湫兄妹二人會回歸他們自己的身份,不會記得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而他和廖停雁的行跡會在這裡被掩埋。
他們必須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