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停雁原本只是想跟司馬焦開個玩笑,誰知道一下子把自己給坑了,這傢伙自從聽了她的玩笑話後,就認定她是個水獺妖了。
真要說的話,水獺妖是個什麼鬼,這從前聞所未聞的妖怪種類,他怎麼會這麼自然的接受了?
不僅接受了,他還很喜歡,時常想讓她變成『原型』,廖停雁沒理他,不能再縱容他這樣下去了,她現在可是大佬,沒有一個大佬會這麼好說話的。
廖停雁:「我跟你講,你要是再rua我肚子,我就把你變成小雞仔。」
她想了下又嘴欠的添了句,「或者變成蛇,你的原型是蛇,你知道吧?」
司馬焦已經通過『合理』的推測知道了自己上輩子可能是個厲害的蛇妖,他捏著廖停雁的臉頰不許她睡覺,說:「你可以讓我變成蛇,不過你自己也要變成水獺。」
這男人竟然不惜自己變成蛇也要擼水獺,這是一種怎麼樣的執念?這個陛下不能像師祖一樣完美隱藏自己的喜好,所以說,其實以前的那個司馬焦,心裡是很喜歡她變成水獺的?
果然是很喜歡吧,廖停雁想起來那時候他到哪都愛把自己放在身上。
沒想到,師祖看著一張狂霸酷拽臉,竟然愛擼水獺?
他以前對蛇蛇那個態度,可能因為蛇蛇沒有毛吧?對吧?
夏宮後山的山溪,這幾日時常出現一條大腿粗的蛇,還有一隻皮毛油亮的水獺,水獺趴在蛇身上,顯得十分有靈性。
……
南堰侯好不容易搜羅了幾個奇人異士,重金籠絡,想讓他們刺殺廖貴妃和突然出現的小殿下,當然最好的是能幹脆殺了司馬焦。
為了掩護這幾人,南堰侯犧牲了不少的手下,最開始那兩撥刺客都是用來令司馬焦放下戒心,轉移視線的,最後這一撥的幾個人才是他的殺手鐧。他們在之前兩撥人的幫助下,混進了夏宮的守衛之中,這些奇人異士有會『易容』的,悄無聲息頂替了夏宮幾個不起眼的內侍。
幾個人踩好了點,得知陛下和貴妃午後會在後山山溪里納涼小憩,而這個時候他們身邊都沒有伺候的宮人,可謂是最好下手的機會。後山的守衛內松外緊,只要能突破外面的防線,到了裡面,他們要殺那狗皇帝和貴妃,自然輕而易舉。
這些不愧是南堰侯花了一半身家重金求來的,成功突破了防守,來到山溪邊。
「怎麼回事,人怎麼不在這裡?」一個嗓子尖尖的男人將這一條山溪看過一遍,疑惑道。
「這溪里浸著酒壺,應該就是這裡沒錯。」目光最沉穩警惕的男子指著溪水裡沉浮的酒瓶說:「或許他們是去了上游或者下游,時間不多,我們分頭去找!」
一位細眼長眉沉默少言的男人已經一言不發迅速順著山溪往前尋找,而另一個身形微胖的,眼睛滴溜溜四處轉,忽然指著水潭一叢垂吊蘭草花下,「你看,那是一條黑蛇!這山間竟然還有這麼粗的黑蛇!」
「好了,這是什麼時候,你還管黑蛇白蛇,趕緊把狗皇帝和他那個貴妃找到殺了才是要事!」沉穩男子看了眼溪中那一條沒有搭理人意思的大蛇,旋即移開目光。
這四人分開尋找之後,蘭草花下那條黑蛇昂起頭,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吐了吐蛇信,隨後又垂下了腦袋,繼續盤踞在水裡。
一隻水獺趴在蛇身上,撩開用來遮太陽的蘭草,朝那幾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看,爪子撓了撓臉上的鬍鬚,忽然口吐人言:「怎麼又有刺客,這四個刺客,有點不一樣啊。」
他們好像摸到了一點點修行的邊緣,但不是什麼正經途徑,也沒有正式修鍊,只是掌握了一點比普通人更厲害的能力,可能是遇到過些什麼奇緣一類。
她故作嚴肅地說完,覺得差不多該輪到自己閃亮登場了,站起來撫了撫肚皮上濕潤的毛:「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能力。」
一條蛇尾巴把她拽了回去,捲起來。
變成了黑蛇的司馬焦:「不用管,外面那些侍人很快就會發現不對,過來捉拿,這麼大太陽你亂跑什麼。」
廖停雁被卷在尾巴里,心想,你為什麼用尾巴這麼熟練啊?你以前畢竟不是真的蛇啊?!你進入設定這麼快的嗎?
她剛把陛下變成蛇的時候,出於個人喜好,還給他加了紅色的花紋,結果這個陛下他不肯,還說什麼鵝子是黑蛇,他為什麼會有花紋,非讓她給去掉了花紋,簡直把廖停雁笑到岔氣。
她用爪子抓了抓蛇的鱗片,「我是想讓你看看我現在有多厲害。」
可憐都沒有什麼厲害的對手,害得她如今堂堂一個魔域大佬,竟然還要靠處理幾個小賊來展現自己,簡直就像是用屠龍寶刀剁螞蟻,用洲際導彈射蒼蠅。
司馬焦:「別折騰了,我知道你很厲害就行了。」
廖停雁躺了回去,「我感覺有點憋屈。」
司馬焦:「嗯?」他隨口應了聲。
廖停雁雙手放在腹部,「以前都是你護著我,有什麼危險,遇到什麼敵人,你都會像這樣——」她伸出一隻爪子,擺一下,「這樣刷一下解決。」
簡而言之,她也好想在陛下面前裝個逼哦。她都這麼厲害了,為什麼沒有裝逼的機會?這個武力值放著好玩的嗎?
感受到她身上的抑鬱之情,司馬焦昂起腦袋,「把我變回去。」
他們兩個變回人,司馬焦順手理了理她的頭髮,然後拉著她坐下,自己從水中撈出來一瓶酒喝了口,「好了,等著吧,他們待會兒找不到人就會回來,到時候隨便你怎麼辦。」
他這是為了哄美人一笑,把自己擺在這當魚餌了。
廖停雁:「……我感覺你在心裡說我幼稚。」
司馬焦抿了口酒,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曼聲道:「沒有——」
「他們在這!」
四人找了過來,還沒開始說反派必備的話語,比如什麼「今日你們就要命喪刀下」之類的,就同時感覺腦子一痛,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廖停雁收回打響指的手,背在身後,側身看一眼司馬焦,矜持地問:「怎麼樣?」
司馬焦放下酒壺,平淡地拍了兩下手掌,「不錯。」
廖停雁坐回他身邊,「我感覺,好像沒什麼成就感,也不爽。」
司馬焦:「可能是因為你沒殺他們。」
廖停雁:「我都抓住了,你都不問一下背後主謀?」一般權謀電視劇劇情都得這麼演,待會兒她還能展示一下玄幻世界的問話技巧,雖然沒有司馬焦以前那個真話BUFF厲害,但對普通人完全沒問題。
司馬焦:「這麼簡單的事還需要問?」
廖停雁:「你知道是誰?」
司馬焦:「南堰侯。」
南堰侯?就是這個人欺負我的陛下嗎,很好,你已經得罪了魔域魔主了。
廖停雁揮揮手,讓那四個人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她望向那四個人,神情冷淡,瞳孔微動,語氣忽然有些飄渺冰冷:「你們回去,處理了南堰侯。」
那四人陡然清醒過來,看上去和之前沒什麼異常,然而他們此時看向廖停雁時,眼中都是敬畏和虔誠,毫不猶豫跪下:「是,魔主!」
然後他們四人就毫不猶豫轉身離去了。
廖停雁一回頭,見司馬焦在看自己。
「怎麼了?」
司馬焦忽然一笑,仰頭又灌了一口酒,才道:「以前你說話行事,都讓我覺得很熟悉,但是剛才你的樣子……我感覺我似乎沒有見過。」
他笑起來,帶著手心的溫暖,貼在廖停雁頸脖一側,「令我有些陌生。」
廖停雁忽然就沒了笑意,她微一側臉,避開了司馬焦的手,看向他放下來的那一壺酒,「你離開我十七年了,我又不是永遠不會變的。」就像他,從前也不愛喝酒,可現在,他時常小酌。
司馬焦攬著她的後脖子把她拉回去,按著她的腦袋把她按回自己胸口,「為什麼生氣?因為我說陌生?」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所有如今的陌生,都將變成日後的熟悉。」他低下頭,唇貼著廖停雁的耳廓,姿態非常親昵,低聲繼續說:「而且你一直在我身上尋找熟悉感,也想讓我在你身上尋找熟悉感,重複過去相似的場景,不會累嗎?」
廖停雁:「……」
她感覺手指像是被燙了一下,有些顫抖的疼。她沒想到他會突然戳破這一點,戳破她那些秘而不宣的心思。
司馬焦總是這樣,他看著總是什麼都不在乎,也沒有注意,但其實他心裡什麼都明白,也什麼都清楚。
從前是這樣,現在也如此。
十七年,這不是一個很短的時間,至少對她來說不是。她是久別重逢,他是宛若初見,她不擅長愛,只有他最熟悉的樣子罷了。不論是夏日山溪,還是水獺,都是她在這漫長時間裡記起來的,他不記得了,所以她重現一遍。
廖停雁默默起身,走進了溪水裡,她把自己變成了一條普通的小魚,混進了那一群拇指大的小魚中間。她現在不太想和司馬焦說話。
司馬焦伸手捋了一把長發,也走進了水裡,他彎腰去看那些小魚,思考著什麼,伸手下去抓魚。那些小魚在他手指伸下去的時候就一鬨而散了,司馬焦不以為意,繼續在那裡抓魚,好像一定要抓到那個和自己躲迷藏的廖停雁。
他在山溪里轉來轉去,忽然猛地一捧水,合攏手掌往岸上走,帶著笑對手掌中說:「好了,別生氣了,我們先回去。」
走到岸邊,他背後被人潑了一片水,廖停雁出現在他身後,板著臉朝他潑水,「你認錯魚了!」這男的什麼眼神?
司馬焦卻早有預料一般扭頭,鬆開了手,他的手掌里只有一捧水,沒有魚。他岔開腿坐在岸邊大石上,帶著笑撐著下巴看她,非常壞。
他是故意的,他在詐她。
廖停雁跟他對視片刻,躺回水裡,又變成了魚,這回她是真的不想理這個傢伙了。
司馬焦走回水裡,伸手往水裡去抓魚,那些小魚還是一股腦遊走,只有一條,好像死了一般,僵硬地漂在水裡,一動不動。司馬焦忍下喉嚨中的笑,兩手把那魚捧起來,故意發問:「這回沒認錯吧。」
他手裡僵硬的魚翻個身,朝著他:「呸——」
司馬焦大笑起來,捧著她回去。
其實,他想起來不少事,只是都沒有她,也並不令人心情愉快。
「如果你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如果你不是『廖停雁』。」
「我也會喜歡你。」
「你信不信?」
魚吐了個泡泡:「……憑什麼?」
司馬焦:「憑白無故。」
廖停雁:「故弄玄虛。」
司馬焦:「虛與委蛇。」
廖停雁:「……」蛇字開頭的成語有什麼來著?蛇蠍心腸?可是虛與委蛇的『蛇』讀音同『移』,這不行吧。
司馬焦:「哈哈哈哈哈!」
廖停雁臉一黑,媽的,我為什麼要突然跟他玩成語接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