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堂在一片宅子背後,移植了一些蔥蘢高木,風吹樹梢簇動,便覺得似有涼意從樹梢間生來。
守庵老尼在林縛過來時就告辭到後堂去,林縛讓護衛留在院外,他對庵堂輕車熟路,踏著微醺的步子踱進來,窺著西廂有燈火,推門進去。趕著七夫人在屋子裡等著焦急,正要探頭出來張望,給林縛推開的門磕額頭上,疼倒沒有多疼,卻是嚇了一跳,見是林縛,拍胸嗔道:「你倒是屬貓的,走路一點聲響都沒有……」她體態豐潤,炎炎夏夜衣衫也單薄,圓聳聳的胸給她這一拍,倒是顫巍巍的晃蕩起來。
「撞疼你沒有?」林縛柔聲問道,伸手按著她光潔如玉的額頭輕揉,湊過嘴去吹了兩口。
「頭是不疼,擔心夜裡你脫不開身……」顧盈袖不好意思的脫閃了一下,林縛北上勤王前,她跑到朝天驛里主動獻身,至今想來猶覺得自己膽大妄為,好在柳月兒溫賢淑順,不以此事介懷,但是要擔心薰娘的反應,說道,「再說我們倆之事,薰娘要是知道了,指不定鬧得天翻地覆呢,找你過來,想著以後有什麼事情,還是明裡頭說,不要再提心弔膽的了。」
「你這是說:我偷吃過,反過來要你還幫我抹乾凈嘴皮子不成?」林縛笑著問,窺著盈袖在燈下的眸子晶然透亮,抄過她的細腰入懷,「七姨娘的心眼真多……」
林縛這一聲「七姨娘」喚得七夫子骨子都軟了七分,再沒有半點掙扎的靠林縛的懷裡。與其說擔心薰娘,她還擔心林縛心頭有顧慮,這才忍不住要拿話試探。倒是做好斷了關係的打算,即使心裡有太多的不舍,但為了林縛的前程,她與林縛之間的這層關係是斷斷見不得光的。
薰娘能不能容忍他們這層關係是一個擔心的地方;林縛有如今的地位不容易,盯著他想咬他一口的人太多了,這常倫背逆之事傳開去,對權勢尚未穩固、渴於招賢納才為己的林縛來說,打擊將是致命的。
見心思給林縛輕易的識破,七夫人粉臉抹上一層羞紅,聲音膩膩的說道:「相比兒女情長來,你所圖甚大,我怎麼因為私情誤了你的大事?」
「什麼大事小事,天下人都能誤,唯獨不能誤了盈袖姐……」林縛挨著角凳坐下,讓盈袖坐他大腿上來。
「嘴說得甜,這話是不是在哪幾個丫頭前還要再說幾遍?」七夫人聽著心裡歡喜,嘴皮子倒利,身子卻也依順的坐林縛的大腿上,夏夜衣裳都薄,她羅裙內就穿著綢質褻褲,這密實實的一坐,肥美圓碩的臀就緊挨著林縛的大腿,她稍稍挪動了一下,使自己舒服一些,卻感覺那根肉杵子緩緩的抬起,頂在她的臀上,這身子便不舍再抬起來……
「不,」顧盈袖輕輕掙扎,讓林縛先鬆開手,探身先將桌上的油燈吹熄,站起來扶著桌子,回頭看了林縛一眼,說道,「不要脫衣衫……」這話未落,已經羞澀難當得不敢再看林縛。
屋裡油燈點著,還不覺得有什麼,油燈吹熄,便覺月色大好,從窗格子照進來,使月下鋪磚地如置泉中。
七夫人破過身後,大半年沒沾過房事,又復如處子,只覺腫痛,但是腫痛感里彷彿鑽骨滲著銷魂滋味,「哎呀」失聲嬌呼起來,警心一起,待要捂住嘴巴,卻聽著身後傳來一聲異響,與林縛同時警覺回頭看去,只看見門給人推開一道縫,露出六夫人單氏半張臉。顧盈袖慌了神,彷彿給雷殛一般,愣怔在那裡,一時反應不回神來。
六夫人單氏的手也捂著自己的嘴,就怕忍不住喊出聲音來,給林縛毒蛇一樣的目光緊盯著,臉色也嚇得煞白。
顧盈袖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整理好衣衫,將門打開,朝單氏說道:「這些夜裡,六姐還過來找我們有什麼事情要說?」見單氏幾乎要癱在地上,還攙了她一把,扶她進來。
「我什麼都沒有看見…都沒看到…我不小心在東廂角落裡睡了過去,醒來時看到七妹在這裡等人,千不該萬不該——沒有出來跟七妹招呼一聲,你們就當我舌頭給割了,這事我爛在肚子里絕不會吐一句出去……」六夫人慌不擇言的亂髮毒誓,她本是個有些心機的女人,自然看到絕不該看到的東西會引發怎樣的後果,慌亂間仍不忘看著林縛的眼睛,那森然逼露的殺機,令她汗毛都豎了起來,知道一句話不對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我也沒有怪你什麼,六姐,女人的苦處,我又怎麼不體會?」顧盈袖恢復了鎮定,笑盈盈的說道,「我們女人家到最後不就找個男人依賴嘛,你覺得林縛如何?」
「七妹,你要我做什麼……」六夫人單柔驚慌失措之餘一時沒有琢磨出顧盈袖話里的意思。
「我們姐妹同心,我何時曾害過六姐你,有好處何時不想著分你一些?眼前就有這麼一樁好處讓六姐你嘗一嘗……」顧盈袖看著單柔不像是有預謀的樣子,應該看到自己形跡可疑,才起了疑心藏在暗處偷窺。
「啊!」六夫人這時候才明白顧盈袖的話是什麼意思,發愣的看了顧盈袖一會兒,剛才那股子驚惶勁倒弱了幾分,腦子才空起來轉動,原來這騷娘們要自己也拖下水去,好瞞過他們的醜事,心裡暗啐了一口,但是內心卻劇烈掙紮起來,她知道男人都饞她的容顏,這些年也實在難熬,但是她心裡明白得:真要將自己舍了出去,等待她會是什麼命運。
不要說林庭訓生前她不敢,林庭訓身後她也不敢。
林庭訓中風以後,單柔對林縛是充滿敵意的,甚至與林宗海虛與委蛇、示之以好來拉攏,就是怕林縛與顧盈袖聯手起來將本該是她與熙兒的東西橫加奪走,避難江寧之後,林縛做得再多、再好,也無法打消單柔心間的顧忌,但在林縛北上勤王獲得那麼高的功績之後,她便基本相信林縛沒有對本家起什麼貪念,敵意自然也就蕩然無存了。
人的心思本就是如此,存有敵意,百般好便是百般惡,沒有敵意,才能看出百艘好來。林縛與顧家女兒的婚事,單柔也十心的幫忙著,心裡還十分的羨慕顧家女兒能嫁這麼好的一個夫君。
林縛與顧盈袖那種超過常倫的關係,林家好些人都隱隱能看到,畢竟顧盈袖對林縛的關切有些超乎應有的界線了,有些猜測也正常,早些年還有人在林庭訓跟前嚼舌根子,倒也沒有鬧出什麼事情來……
這兩年有些人心裡還這麼想,單柔也不是傻子,眼睛看得明白,不過也沒有想到他們真就做出這樣的苟且之事來。她在庵堂醒來,看到顧盈袖鬼鬼祟祟,就懷疑她與林縛約了在此秘會,一時也鬼迷了心竅,想看顧盈袖與林縛私下裡相見會談些什麼事情,畢竟還有一些擔心,哪裡想到他們幾句話沒說就直接做起那樁醜事來?
顧盈袖這時候竟然要逼著她一起下水!
想到這裡,單柔下意識的側過頭看了林縛一眼,看林縛的眼睛還盯著她在看,突然間就心慌意亂起來,慌忙低頭避過林縛的眼神,眼睛瞅著月光照著的鋪磚地,腦子裡卻晃過林縛扶著顧盈袖雪白的臀將昂然大物刺入的畫面,一時間給魘住似的。本來剛才在門外觀戰時,就起了情念,這會兒腿間竟有些酥酥的癢痕,想著不答應會給滅口啊,還是從了他們吧!彷彿給魘住似的,抬頭看向顧盈袖,希望她能拉自己一把,不讓自己滑進去。
「六姐,你能想明白就好,這是一樁美事……」顧盈袖盈盈笑道。
林縛窺著六夫人艷色極美,也是萬里選一的美人兒,與盈袖相仿年紀,此時正值風華正茂、成熟丰韻之時,穿著素衣,臉色因惶恐而稍稍走形,卻不掩姿色,確實是令男人垂涎之物,只是顧盈袖說得太露骨,他哪裡能抹得開這個面子,看準六夫人不是給人指使的,也就不擔心事情會給暴光出去。再說這種事情非捉姦在床不可,不然就是提了褲子抹乾凈嘴,不承認還怕別人咬他不成?見盈袖亂出主意,沉聲說道:「胡鬧什麼,你把厲害關係說給她聽清楚就行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