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五 一錘定音
神光的薩滿塔羅斯一直保持著優雅筆直的坐姿，聽到神恩的人又在叫了，嘴角微動了一下，目光閃電般從薩布蘭卡臉上掃過。
這傢伙，到底想要什麼？
斯巴魯花白的眉梢微動了一下，不過他的心境深沉，能沉得住氣，沒有任何表示，等著神恩最後的發招。
「亞瑟的能力、貢獻，肯定沒問題，一個這樣優秀的人才，肯定是受到獸神眷顧的，他的虔誠我也不懷疑，」紅衣大主祭侃侃而談，話鋒突然一轉。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他能否當得起這份責任。」
能否當得起？
很少有人想到神恩行省紅衣大主祭居然提出這麼個問題。他剛才不是才說認為亞瑟的能力沒問題嗎？有點自相矛盾了。
這個想法剛起，神恩紅衣大主祭的聲音再起，更進一步提出質詢。
「這樣的人才一旦成為祭司，將必然擔任非常重要的職責，能力不是問題，但是否有這種成熟的心態統領大局呢？」
聲音頓了頓，看到各方人都在若有所思，紅衣大主祭猛虎的一笑，與身前的薩滿薩布蘭卡的眼神一碰，大聲做出最後的總結。
「亞瑟有信仰，有才能，但是他的才能表現只是個人的優秀，無法看出他能承擔起祭司重責。而他的年紀和閱歷，投入神廟的時間也無法讓人對他在工作上放心。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微微欠身向四方行禮，徐徐落座。
整個會議廳里，落針可聞。
犀利！
這真是提出了一個非常難解的問題。
祭司不像是見習祭司，真正要擔起神職工作，做為神廟這台機器的重要部件運轉起來，而且以亞瑟受到的關注和賞識，未來也必將負責極重要的工作。
這就需要另一方面的能力，真正能掌控地方工作，掌控與獸族子民交流，宣傳獸神信仰等一系列務實工作。而且在這過程里，必然會遇到各種問題。
祭司作為獸神的使者和代表，是面對大眾的第一線，也可以說是神廟最基層的「臉面」，責任重大，容不得半點差錯。
這問題就連斯巴魯都有些意外，一直淡定的臉色微動。
這應該是神恩行省設下的最後障礙，過去了，亞瑟轉為正職將毫無問題。
過不去……那就什麼都不用提了。先前做出的讓步全變成肉包子打狗，讓三大薩滿白撿便宜。
斯巴魯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掃過對手，那個氣質深沉的萊茵族薩布蘭卡。
真是個麻煩的傢伙！
……「亞瑟哥哥。」
安妮非常開心地迎上亞瑟，來了這麼長時間，總算亞瑟哥哥忙完了。妮妮現在也懂事了，知道哥哥在做正事，不過現在忙完了，理所當然可以拉著哥哥玩了，當然是在斯巴魯不在的情況下，什麼男女之別，妮妮才不想理！
露瑤也跟著亞瑟一起回到斯巴魯的府邸，不過她比較擔心亞瑟的身體情況，聽說這次在凱澤夢地下世界，參選戰士們遇到的對手是四十五級的銀眼女妖。
雖然之前已經用治癒戰歌替所有人都治療過，不過對於亞瑟，當然有著和別人不同的特別待遇。
「好了，先進房裡說吧，累死了……我還要換衣服。」鄒神棍身上衣服全被銀眼女妖那裡的冰湖水澆濕透了，雖然已經被體溫弄得差不多幹了，穿在身上還是挺難受的。
「咦，師祖還沒回來嗎？」走了幾步，想起來問了句。
妮妮搖了搖頭，身邊跟著的下人忙道：「亞瑟祭司先洗澡更衣休息一下，老爺參加會議可能晚些才回。」
鄒神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這次選拔賽，幾大薩滿之間也咬得很緊。平靜之下的暗流，一定會較量牽制一番才會得出結果。
……「考驗吧。」
奧維蘭紅衣大主祭代表斯巴魯自信地站起來。
「既然神恩行省各位擔心亞瑟的能力，那麼可以用一場考驗來檢驗。」如果不是超優提拔需要南方四薩滿全部點頭，連奧維蘭都不想甩這些驕傲的神恩人。
這麼難解的問題被對方提出來，沒別的招，只有通過實際工作的考驗來證明。
斯巴魯先前已經給過奧維蘭暗示，做為同派系的，當然明白微妙的隱語。奧維蘭說完，眼角餘光注意到斯巴魯沒有任何錶情變化，默許了。
看來這次他的表現應該能在薩滿斯巴魯心裡加上一分。以奧維蘭的思慮，既然提出考驗，自然連後續的對方反應，還有考驗的內容一些細節都想了個七八分。
清了下嗓子，正想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時，忽然，對面先前坐下去的神恩行省的紅衣大主祭猛虎再次站起來道：「奧維蘭紅衣大主祭說得非常好，既然是考驗，以神耀行省斯巴魯大人的公正嚴明，想必不方便在神耀內部進行，我在這裡有一個提議。」
一句話把奧維蘭想說的全堵上，猛虎眼神掃了掃對面臉色有些沉下來的奧維蘭，微笑著右手撐住桌子，氣勢逼人。
「在我們神恩行省最北方，有一座城市是與西北蠻族接洽的，那裡常年受到那些蠻荒人搔擾搶掠，民眾損失很很大，對於獸神的信仰也降到最低，亞瑟祭司這次的考驗可以選擇那裡。如果能做出點實際成績，把民眾們對獸神，對我們神廟的信仰提起來，就認可他的能力。」
換句話說，這關要過了，亞瑟就能順利跨過見習祭司那道坎，神恩行省薩滿薩布蘭卡這邊不會再有問題留難。
只是……眼前這位紅衣大主祭話里不知打了多少埋伏，熟悉神恩行省一些內幕的人都在心裡鄙視。
所謂與西北蠻族接洽的城市，自然是神恩行省最西北方的邊境城市朵蘭城。
蒙嘉帝國的地圖基本是佔據了中心，而西北蠻荒地區分草原和荒漠，猶如一個月型與帝國接洽。
面臨西北蠻荒威脅最大的是北部四行省，特別像是邊境城市烏木城等一線城市，不但面臨蠻荒，還與風之國領土相連。在帝國內部承平的時候，邊境的摩擦從沒停止過。
歷史和環境造就了，北方的文化政治、經濟方面雖然比不上南部四省，但民風彪悍，一慣出高手和強者。
這也是北方行省的人瞧不起南方人，經常叫他們「軟腳蝦」的原因。
至於朵蘭城，作為南部少數與蠻荒接壤的城市，確實是搞得比較慘的。首先南部省的武力確實比北部的彪悍要差一點。而蠻荒人又不傻，柿子撿軟的捏這個道理還是很明白的。
所以每次在蠻荒那些野蠻人糧食不夠，或者想發泄多精力時，在南部接壤的邊境肆虐一番幾乎是必然的。而朵蘭城作為突出的一個，也幾乎是年年遭災。
每年草原上青黃不接，那些野蠻人沒啥事干就殺過來的了，燒傷搶掠無惡不做，搶錢、搶糧、搶女人。
最可惡的是搶完之後還不忘放一把火，把東西全燒光，人也全殺光，為下次搶掠減少蒙嘉邊境的抵抗力。
民眾對神廟和獸神的信仰低？
神廟的祭司和城衛那幫市政官員早就學油了，每次野蠻人一殺過來，他們接到消息後不是想著去增加城防或者派兵打退敵人，而是第一時間捲鋪蓋逃跑。畢竟自己的小命才最重要，以前也不是沒打過，結果堅持抵抗的人全被殺光，雙方戰鬥力根本不成對比。
等野蠻人殺夠搶夠了，才戰戰兢兢地回來，招集逃散的人，繼續做他們的官員和祭司。當然，還得替災後擦屁股，不忘做一份冠冕堂皇的報告遞交上去。
誓死抵抗，浴血奮戰，終於殺退敵人之類的都用濫了。
但是上面的人又不是傻子，帝國觀風使之類的職務也不是擺設，是怎麼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因為上層人物忙著爭權，彼此牽制，而且幾個小小的邊境城市被搔擾一下，搶點東西影響也不太大，也就得過且過。
在這種背景下，野蠻人一來神廟祭司這些人全跑了，換誰也不會有堅定信仰了。
獸神的勇武在哪裡？對子民的庇佑又在哪裡？
信你，信你媽辣個巴子！
百姓是很純樸的，你能讓他吃飽穿暖，過好生活就信仰你，否則全是扯蛋。特別是在邊境朵蘭城，隨時朝不保夕的環境下。
要想能提起民眾信仰，談何容易？
可以說，猛虎的提議絕對包藏禍心。
但是，斯巴魯這邊想要幫亞瑟更進一步，又不能不接這招。
考驗，難道亞瑟還怕考驗？對於自己這位徒孫，斯巴魯還是相當有信心的。一次次的表現，也證明了他不負自己的期望。
考驗也是一種磨鍊和提高，只要這關過去了，亞瑟的騰飛將不會再有任何問題。前方將一馬平川。
見到斯巴魯眼神里透出的鎮定，奧微蘭有些驚訝，這種難題是連執政經驗豐富的他都感覺棘手的，難道斯巴魯薩滿對亞瑟就一點不擔心嗎？
還是因為薩滿強大的自信和魄力？不能在氣勢上輸給對手薩布蘭卡？
收回心裡的想法，奧維蘭紅衣大主祭微吸了口氣，正想替斯巴魯說話，忽見斯巴魯右手在桌上輕輕一拍，用淡定，並且從容的的聲音回神恩行省的對手。
「你們提出的考驗，我代表亞瑟接受。」
一錘定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