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了宮門,馬車就被攔了下來,我挑開車簾,卻看到仲夜闌一身紫袍騎著馬擋在馬車旁。
看到是他,我直接甩下了車簾,不再去看一眼。
片刻後他的聲音在車窗外響起:「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在馬車裡回道:「我都和王爺說清楚了,這街上人多耳雜,王爺莫要再毀我清譽了。」
半晌後才聽得他的聲音:「我在前面酒樓等你,那裡雖人來人往也算清靜些,旁人就算知道也不會多說什麼。你若是想解決你那侍衛的事,就過去吧。」
馬車外馬蹄聲響起,千芷看了看我,我閉眼開口:「去前面酒樓。」
進了廂房,仲夜闌已經坐了下來,南風在他身後站立。
感覺到千芷變得拘謹起來,我便開口:「你們去門口守著,不用關門,也不算是失禮。」
南風見仲夜闌沒有反駁,便拱手退至門口。
我也在桌邊坐下,仲夜闌倒是先開了口:「聽南風說你把你們丫鬟許給了他?」
「這是他們二人的事情,我沒有插手,只是還了千芷自由身罷了,以後如何做是看她選擇。」我開口回道。
仲夜闌似乎勾唇笑了一下,不等他開口我就搶先說道:「王爺方才說的解決我侍衛之事現在可以細說了吧?」
仲夜闌被我堵住了話頭,便只得開口說:「你侍衛之事我聽說了,我知道你正在查一對商人夫婦的下落,我破費了一番周折,才知道他們如今的住址。」
「在哪裡?」我匆忙開口。
仲夜闌卻沒那麼快回復了,只是面色似有遲疑。
我這才冷靜了下來,他既說自己破費一番周轉,又這般猶豫,定是不會輕易給我消息:「說吧,你的交換條件。」
仲夜闌這次是真的愣住了,片刻後才嘆了口氣才說:「我猶豫不是在思考問你索要什麼,我查探那對夫婦下落,也不是為了向你挾恩圖報。」
我不語,仲夜闌又繼續說道:「此事並不簡單,若只是因為一個侍衛,我想勸你莫要再插手下去。」
「王爺的意思是讓我選擇明哲保身,棄卒保車對冤屈視而不見?」我嘲諷的開口。
仲夜闌並未動怒:「你那侍衛殺人在先,也不算冤屈。」
「殺人也要看殺得是什麼人呢,王爺敢說自己手上無半條人命嗎?」
仲夜闌突然輕笑了一聲:「我倒是還不知道你這般伶牙俐齒。」
不理會他的調笑,我開口:「所以,那對夫婦現在何處?」
仲夜闌收了笑容:「也罷,讓你自己去見見……也好。城南屋裡處,有一戶院子,一直荒廢前些時日住了人。」
「多謝王爺,日後我定不忘這份恩情。」我起身行禮。
「不必,你只當是我還你之前的……相救之恩。」
仲夜闌站起身子,修身玉立,看著我,眉目笑的一派坦然。
我也不由自主勾起了嘴角:「好,那我們兩清了。」
正當我準備告辭時,仲夜闌又開了口:「按理說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只是皇宮裡……波瀾太多,你若追求安靜生活,就不該涉足進去。」
「我何時說要涉足進去了?」我開口反問。
仲夜闌並未接我的話,而是看著我:「你我也算是……相識一場,既然你執意不願受我庇護,我也不再強求。日後你但凡有事,可以來尋我,我不會不應。」
心思轉了幾圈,我笑著開口:「那就謝過王爺了。」
從酒樓里出來,我在千芷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上到一半,聽到一聲喚:「阿淺。」
我停下動作,抬頭看去,只見仲夜闌站在二樓窗口處,看著我,我也望向他,許久後才聽他又說道:「再會。」
聲音不大,我卻聽到了,低頭一笑,我直接進了馬車並未回話。
華淺愛過他,他也因相救之情動搖過,現在我們都已看清了。相對於女子用感性談感情,大多男子則更為理智。
回了華府,直到天色已晚,我才又出了府,一路行到仲夜闌給我的地點,下了馬車,果然是個不起眼的小院子,連守門的沒有。
外來商人,又無親戚在京城,一般都是住客棧,或是有錢住自己買的院子,那也有買賣記錄。而他們躲入荒廢的院子里,華府侍衛這才查不到蹤跡。
在侍衛的護衛下一路行到裡屋,竟無半個人影,心裡不由得覺得不對勁。
聽到聲響裡屋的門開了,一個男子走了出來,看到我們這些人馬大驚失色,馬上關上了門。
「給我撞開。」我開口,侍衛立刻行動。
不過片刻,就捉了兩個人丟在我面前,正是那日那一對夫婦。
既然是審判,就該有審判的架勢,院子里點上了燈火,我就勢尋了個椅子坐下來,才看向地上跪的那兩人。
那個婦人應是還記得我,便開口:「貴人這半夜三更上門是做什麼?莫不是想來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
我看著她開口:「若是我要殺人滅口,你覺得你還有時間跪在這裡說話嗎?」
那婦人眼睛轉了轉,一看就是不安分的,我就先下手為強開口:「那日你在大街上平白一通污衊,我一時不察才讓你跑了,現在就來好生和你算算清楚。」
「我所說之話都是句句屬實,沒有半點污衊。」婦人仍是嘴硬。
「你說的若是真的,你們早就去對峙公堂了,何至於跑到這個破院子里躲起來?」我接過千芷遞過來的茶水,揭開茶盞輕輕驅了驅熱氣——也不知道這個丫鬟從哪裡尋來的。
李氏夫婦對視了一下,卻是沒有言語,我就裝作不經意的對侍衛開口:「把他們給我綁起來,先打斷雙腿,免得生了賊心再逃跑。膽敢給宰相府抹黑,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眼見侍衛就要動手,那婦人趕緊開口:「貴人請明察,我可不敢給宰相府添堵啊。」
「還說不敢,齊戎舟是我的侍衛,你們說他不就是在打我的臉面嗎?還愣著幹嘛,快動手。」我厲聲呵斥,侍衛又動手捆綁起來。
那婦人眼見被綁了起來,頓時開始鬼哭狼嚎:「貴人饒命啊,是那齊家的小畜生先作惡,我……我們只是被人請來……」
「閉嘴。」那男子見婦人口出無狀,慌忙開口阻攔。
我眼睛一眯,揮手示意侍衛先退下,冷笑開口:「我知道是有人請你們來的,你們不必吞吞吐吐,我不問此事。只是你們有錯在先,卻還污衊……齊戎舟,我此次只是讓為他來討個公道。」
婦人雙膝行了幾步,被侍衛攔下才開口:「貴人,我們所說句句屬實,真的不是污衊,確實是那齊家小兒害我公公。」
「你還有臉說,你那公公是什麼人,還需要我來說嗎?」我重重擱下茶杯。
那夫婦兩人都是一抖,我見此又開口:「齊戎舟沒有去追究你們,你們反而跑來倒打一耙,你們應該慶幸,若是你那公公還活著,我保證他的下場會更慘。」
夫婦兩人俱是惶恐不安,我才稍微放軟了口氣:「不過你公公之過,我可以不牽扯到你們頭上,但是你們需去衙門自行說清楚,知錯就改我可以既往不咎。」
「這……」那婦人回頭偷偷看了男子一眼,一直吞吞吐吐。
我見此眉毛一挑:「怎麼?還不願意嗎,是覺得我會比衙門更好說話?」
「不是的貴人,只是我們說了恐怕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