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扎著想起身,只是宮裝太笨重,一時起不來,我蹲了下去,伸手抓住她的頭髮。然後狠狠的把她的頭按到了地上。
她正欲尖叫,我手一用力,她就閉了嘴。地上石子尖厲,我稍用些力便會磨破她一邊臉頰,雖只是破了層皮,但是對於她這種尊貴愛惜容貌之人,恐怕是駭破了膽。
「你這個……賤人,竟敢……」戚貴妃身子抖著,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
多虧了我穿過來之後一直鍛煉身體,之前是為了給仲夜闌擋箭,之後是為了自保,戚貴妃本就比我低了半個頭,現在降服她也不是太難。
怪就怪她要自負,早早的支開的宮人。
「你給我聽著,是我不要那後宮之位,可不是怕了你,你視如珍寶的,可是我看都看不上的。」
戚貴妃眼神似是要殺了我:「你瘋了嗎?敢這樣對我,你就不怕我要了你們華府上下的命。」
「這恐怕你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笑話,我馬上就要自首了,她可搶不到掀翻華府的機會了。
「別以為你那混蛋兄長給你擋了一劍,你就能安然無恙,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戚貴妃嘴上還是罵罵咧咧。
手一縮,一直壓抑在心底里的戾氣噴薄而出。
這個人真是不知死活,本來只是想嚇嚇她出口氣,可是她偏偏提到了……華深,為護我而死的華深,這是我最大的愧疚和傷痕。
我緩緩鬆開抓她頭髮的手,她雙手撐地,似是想站起來,我手一抬,她下意識護著臉,然而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一滴滴鮮血落了下來,慢慢的越來越多,她顫抖著手摸了摸臉,看見自己一手鮮血,然後……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我毀了這後宮女子最為珍貴的東西,她定是沒受過這種驚嚇吧。
看了看她一邊臉上的一道劃痕,我忍不住嘖了嘖嘴,也太膽小了吧,一道傷痕還華深一條命,她可是佔了大便宜。
慢慢的把手裡的小刀變成鐲子帶了回去,我抬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就看這貴妃的宮奴什麼時候能發現她。
我這麼有恃無恐是因為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無論這個時候發生什麼事,仲溪午都會壓下來讓我能順利進行陳情。
我答應過他不追究華深之事,可心裡到底是意難平的,戚貴妃看起來也沒有半點悔改心虛的模樣,我只答應仲溪午饒過戚貴妃的命,這也不算食言。
而我之所以還願意留著戚貴妃的命,是因為之前仲溪午明知那日刺客是戚貴妃所為,卻多次壓下來阻止我探查,那就證明他肯定是有忌憚,所以留著戚貴妃的命是他最後的底線,我也不敢也不能碰。
不出所料,我回了宴席後,不過半刻鐘就有公公面色驚慌的走進來,伏在高禹耳邊低語。
高禹極為驚訝了掃了我一眼,就走到仲溪午身邊竊竊私語。一瞬間仲溪午就轉頭向著我的方向,我毫不膽怯的瞪了回去,最終只見他的嘴角勾了勾,似是有些無奈,抬了抬手讓高禹出去,應該是去壓下消息。
我收回目光瞪著面前的酒盞,耳邊響起華相的聲音:「這宴席之上的菜品是不是不對你胃口,那等下回去我再帶你去吃些別的。」
迎著華相慈愛的目光,我深吸了一口氣,讓一直漂浮的那顆心落了地:「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華相難得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勉強勾起嘴角低聲開口開:「父親,接下來無論女兒做什麼,都是想護下華府。」
正好這時候歌舞結束了,華相開口想說話,我起身走到已經空下來的殿堂中央,跪了下去。
「淺丫頭這是做什麼?」太后的聲音遙遙傳來。
我抬起頭,看到太后雖是皺著眉,目光卻並無不悅。一旁的仲溪午頭上的皇冠上垂下來的珠簾,擋住了他的雙眼,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宴席上漸漸安靜下來,都看向我,我從懷裡掏出來那疊紙,伏在地上抬高雙手過頭,開口:「回稟皇上,太后娘娘,臣女有事要報。」
「何事?」仲溪午的聲音遙遙傳來,顯得遙不可及。
我深吸口氣,大聲說道:「承蒙皇上和太后娘娘一直以來的厚愛,然華氏一族之作為,實在有愧對於皇恩,臣女心中難安今日特來請罪。」
殿堂頓時安靜的如同無人之境,仲夜闌的聲音卻響起:「阿淺……」
語氣帶著些許暗示,他應該是猜到了我要說什麼,我不理會開口:
「兄長華深自幼頑劣,家父未曾嚴加管教,使其禍亂一方,教子不嚴為罪一。」
「華府侵佔民田,驅趕農夫,使諸多農家妻離子散,魚肉百姓為罪二。」
「淮南水患,令華氏一族押送賑災銀兩,然到淮南的銀兩隻剩一成,貪贓枉法為罪三。」
「前朝官牧氏一族皆為忠良,然家父因一己私慾,構其罪名陷其流放,禍亂朝綱為罪四。」
……
樁樁件件,我一字一句把所有的狀紙說了出來,說完後,宴席上全是倒吸涼氣的聲音,估計沒見像我這麼狠的白眼狼。
我不敢去看華相的表情,也未曾聽到他的聲音。
仲溪午的聲音最先響起來:「呈上來。」
一個小太監一路小跑過來,可能太過驚慌,還跌了一跤,接過我手裡的狀紙後,一瘸一拐的遞給仲溪午。
所有人都靜靜的等著仲溪午發話,最終他開了口:「晉王妃可知此事?」
問的是牧遙,前些時日她已經從側妃升到了王妃的位置。
牧遙起身看了看我,眼裡滿是震驚,估計她不明白,她明明已經說放過華府了,我為何還這般行事。
最終她看向仲溪午,行禮開口:「回皇上,臣婦一介婦人,不懂朝堂之事。只是家父受皇恩早已離京,往日之事更是無跡可尋。」
難得沒有落井下石,還真是大義。
仲溪午沉吟片刻,才開口:「那就先拿下華相,這上面樁樁件件日後一一查證。」
我不由得抬頭看向華相,卻見他看著我,目光里無半點責怪,反而是坦然。
我之前還懷疑過他是否真心想辭官,現在這一刻我相信了,我低估了……為人父母對子女的情感。我不曾告訴過他今日之事,因為這是仲溪午說的保下華氏的唯一出路,我沒有選擇。卻萬萬沒想到,華相竟然不曾怪我。
仲溪午從高台走下,一步步走到我身邊,他開口,帶著鬆了口氣的欣喜:「我知你向來明事理,果然沒看錯。你此番大義滅親,實為女子表率,我不會遷怒苛待與你,我宮裡……」
「皇上。」我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臣女還有話要說。」
仲溪午眉頭一皺,離得近了我終於能看到他的雙眸,聽到我的話後滿是不安。
原來他也不是胸有成竹啊,還是會擔心我出爾反爾。
侍衛此時還未押解華相離開,我便大聲說道:「所謂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家父罪孽深重,我亦不能無責。今日我所行之事已違人倫,請皇上讓我代父受過,也算是全了我的一番孝心。」
「淺兒,不可……」華相的聲音傳來,終於不復剛才的沉穩模樣。
「你明事理,不讓華相就此錯下去,已是孝。」仲溪午的聲音也響起,帶上了幾分警告。
我不理會,又說了一遍:「皇上仁慈,我卻不能心安理得受之,請皇上下旨,臣女願代父受過。」
大廳里格外安靜,都看著我和仲溪午,一個站著一個跪著。
「你當真要和我賭氣?」仲溪午蹲下看著我開口。
「皇兒……」太后的聲音傳來,帶著斥責。
這裡這麼多人,仲溪午的話已經很是出格了。
「出去。」
大廳里異常安靜,沒理解仲溪午之語,無人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