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不甚在意,順其自然的調轉話題「對了,明成哥,之前負責h市的那位葉總,你還記得嗎」
「哪之前」
「我剛進投資中心的時候,還跟這位葉總起了點衝突。」
「葉忠青」
「好像是。」
「怎麼了,突然提起他」
「那之後他似乎就離職了吧」
「其實也沒多大個事兒,估計後來冷靜下來,覺得跟集團投資中心的人鬧成這樣,以後也不好混,沒幾天就遞了辭呈。」江明成不怎麼放在心上,喝一勺黑松露牛肉湯,「這個味道不錯,你試試。」
唐起嘗了一口,點頭附和。
江明成繼續說「而且你哥吧,事後也對葉忠青敲打了一翻,人家一看你們這兄友弟恭的,與其將來被擠兌走,還不如自己先行一步。」
唐起反問「我這麼沒氣量嗎我一向對公不對私。」
「你哥沒有啊,」江明成不得不吐槽,「就唐庚那針眼大小的心眼兒,能親自下場給下屬穿小鞋。」
唐起忍不住笑開了「胡說八道,看來你跟他共事這麼多年,積攢的怨氣真不小。」
「唉。」江明成搖頭嘆氣,覺得自己命苦。
以免跑偏,唐起適時把話題拉回來「你知不知道葉忠青後來去了哪家房企」
「這個我還真沒注意,怎麼了」
「沒事兒,昨晚無意中碰見了,看著變化挺大,差點沒認出來。」唐起頓了一頓,還是沒忍住問,「有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江明成這回上心了,發現不太像隨便提起的樣子,抬眼皮看著唐起「要不要幫你打聽一下」
「那就謝謝明成哥了。」
飯後江明成隨唐起一同去醫院探望老人,江奶奶仍在昏迷,他們跟主治醫師聊了聊,也只能靜待觀察。
周末兩天,唐起推了幾個應酬,基本待在醫院,江明成就在這天下午打電話進來「小起,有點奇怪啊,那個葉忠青自打從集團離職以後,就沒什麼音訊了,不知道是不是轉了行,業內基本上沒人知道他的下落,以前的號碼也停用了。」
唐起越想越覺得此事蹊蹺,梳理這幾天發生的種種,葉忠青為何深夜在十字路口燒紙錢,而且與龔倩月同時出現在爛尾樓,加上之前晚上從他們車前衝過去,葉忠青在跑什麼,秦禾又為什麼追他
整件事就像個謎團,讓人摸不著頭腦。
唐起翻出通訊錄,點著秦禾的號碼猶豫再三,始終沒找到什麼由頭撥出去。
四月的柳絮滿天飛,大街小巷跟落雪一樣。
秦禾睡到半下午,太陽都快西斜了才起來,她昨晚通宵加班,在殯儀館縫了兩個車禍身亡的逝者,凌晨五點才回家。
由於睡了一天沒進食,她是餓醒的,扒了兩下亂糟糟的頭髮,叼一根牙刷,趿著拖鞋站門口喊「錢叔,幫我煮碗牛肉麵。」
錢叔在門店裡隔空聽見,大著嗓門應一聲。
秦禾回身踱進屋,在洗手台邊刷牙邊翻手機,劃拉到唐起的微信時,秦禾點進對方的個人主頁,把頭像點大,是一張中規中矩的證件照,就這都能照得帥氣逼人,也是沒誰了。
秦禾多欣賞了一會兒,就著這張帥臉刷完牙,開始窺探對方朋友圈。
唐起不怎麼發朋友圈,裡面僅兩張照片,一張是一個老奶奶坐在院子里曬太陽,一張是青年的手端著一塊蛋糕,蛋糕精緻,手也精緻,白白凈凈的,骨節分明,配文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秦禾品了品,越品越有意思,想起唐起昨晚打來的電話,能不有意思嗎。
本來心情頗好,過來吃碗面,卻碰見糟心人,秦禾瞅著倆老太太一直站店門口嘰里呱啦嘰里呱啦,全程數落兒媳婦敗家,不就最近買了條收腹褲嗎,就差指天罵地的咒了。
秦禾本來沒吭聲,直到聽見瘦老太太尖刻地說「我兒子掙的錢,憑什麼給她花,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啥也不幹,豬一樣。」
另一個胖老太附和「可不就是餵豬嗎。」
秦禾一時沒忍住「人家夫妻共同財產,怎麼就不能花了。更何況,你兒媳婦還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
瘦老太太聞聲回頭,一見秦禾,臉色驀地陰沉下來,就像見了什麼髒東西似的,唾了一口「真是活見鬼。」
秦禾往碗里夾香菜,一抬眼,老太太就往旁避開,躲瘟神似的。
秦禾嗤笑一聲,低頭吃她的面。
見兩老太太走遠了,錢叔蓋上湯鍋蓋,把勺子擱在大碗里,才說「你就當沒聽見。」
「我又不聾。」
「你跟她拌嘴,她回去又拿小滿出氣。」
秦禾不吱聲了,她都懶得說,這老太婆是遠近聞名的尖酸刻薄,唯獨懼秦禾,說她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發死人財的,晦氣。
秦禾就笑眯眯地送她一句「希望你長生不死咯。」
老太太氣得罵街,絕不許她兒媳婦跟秦禾來往,否則攆出家門,讓他兒子離婚,生生掐斷了秦禾跟夏小滿的革命友誼。
秦禾也無所謂,大大咧咧的,該吃吃該喝喝,偶爾碰上了招呼兩句。她大大方方,但是夏小滿卻唯唯諾諾,跟秦禾搭話跟做賊似的,比偷人還難看。
再後來,秦禾就敷衍地揮揮手,像在打招呼,更像支人走。
夏小滿對自己的重色輕友及其愧疚,所以幾天前,她去做完產檢,就打電話約了次秦禾,去她老公公司附近的一個商圈吃飯,順便在逛街的時候買了條產後收腹褲。
秦禾不喜歡逛街,身上的t恤牛仔褲都是某寶幾十塊錢送貨上門,但總會陪夏小滿去,毫無怨言。逛完又把夏小滿送到她老公的上班地點,秦禾則獨自下樓買杯奶茶,一路喝著坐地鐵回家。